“不用,”金奉桉很多年沒見岑柏瀾,一時忘記了那小子的行事風格。不然方才也不會那般失态。
他用習以為常的口吻道,“改日來也多半是今日情形。”
金意初摸了摸鼻子,悶聲喝茶。
就……就是和長輩談及這種事,還怪尴尬的。
裡屋的門發出一聲吱呀聲,已經穿戴好的岑柏瀾披頭散發走了過來。
金意初見到岑柏瀾第一眼,發現這人給他留下的印象竟與這間“岑庭間”給他的初印象極為契合。
就仿佛喜愛花花草草,擅長侍弄瓜果,會做各種木雕,但工具随手丢的人就該如此——
衣裳清雅,卻偏偏不好好穿,腰帶松松垮垮地挽着;一頭青絲披在身後,随手用一根蘭葉胡亂捆着;就連穿在腳上的靴子也長短不一。
一般人如果這幅打扮,定然是邋遢不堪的;但岑柏瀾卻給人一種落拓不羁的灑脫之感。
矛盾的是,這種灑脫不羁之下,隐藏着悠悠的歲月靜好。
岑柏瀾一屁股坐在金奉桉身旁,給自己灌了一大杯茶。
金奉桉掃了眼他脖頸處的吻痕,“小輩面前,你多少遮着些。”
岑柏瀾從善如流地整了整衣襟,遮住鎖骨和脖頸處的吻痕。他先是仔細瞧了眼金意初,“喲,奉桉你兒子都這般大了?”
金意初稱了一聲“岑叔”,塗深乖乖跟着也喊了一聲。
岑柏瀾點點頭,算是應了。隻是下一瞬他臉色變得十分古怪,他小聲問道“虞商行是我見過的膚色最白的小哥兒。他斷然不可能生出這般黑的孩子。”
他一臉幸災樂禍,“那小黑娃是你與誰的孩子?虞商行這都能忍?”
全部聽得一清二楚的金意初和塗深:“……”
金奉桉額角青筋跳了又跳,咬牙切齒,“岑柏瀾,那是意初的夫郎!”
岑柏瀾見金奉桉要跳起來揍人的架勢,立即老實了,“我開玩笑呢。我來金沙郡沒幾日,卻也知道不少你們金府的事。”
金奉桉臉色這才稍好些。
“話說回來,我三日前才來金沙郡,今日你便尋過來了。”岑柏瀾嘻嘻哈哈,小聲說,“你與我老實交代。是不是後悔了,特意尋我,想與我試試那般滋味?”
“滾滾滾。”金奉桉嫌棄地皺了皺眉,“意初在這兒呢,别瞎說話。”
“……意初,”岑柏瀾咂摸這名字,“虞意初?”
金奉桉翻了個白眼,“姓金,叫金意初。”
“!”岑柏瀾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一個倒插門,虞商行竟然同意讓孩子與你姓?!”
金奉桉氣炸了,有道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他撸起衣袖就要揍人。
岑柏瀾見狀立馬不皮了,連忙從衣袖裡掏出一對翡翠玉镯。他貫來沒有收東西的習慣,唯獨這對玉镯被他用帕子好生包着,平日還貼身帶着。
他将這對玉镯放在桌上,玉镯輕輕相觸,發出清脆的細聲,如松下清泉之聲,聽着叫人心曠神怡。
金奉桉瞅了眼那對镯子,質地純淨細膩,“你舍得?”
“給意初的新婚禮,自然得上得了台面。”岑柏瀾朝金意初和塗深使眼色,“你們一人一隻,成雙成對的,寓意不要太好。”
金意初看向便宜爹,見金奉桉點頭,這才收下,“多謝岑叔。”
塗深也跟着道謝。
“言歸正傳,”金奉桉正了正神色,“意初要開一家奶茶店,有一些特殊物件需要找技藝娴熟的木匠定制。”
金意初在金奉桉說話間,将圖紙攤開在岑柏瀾面前。
金奉桉繼續道,“你左右也是做木工的,看看你能否做出圖上這些物件。”
岑柏瀾端詳圖紙上的物件,嘴上不忘問道,“何謂奶茶?”
金意初解釋了一番,岑柏瀾點了點頭,“聽着不錯。”他将圖紙收好,“一月之後給你做出來。”
金奉桉笑了,“你做這幾個物件需要月餘時間?”
“這不是最近喜歡上一個年輕力壯的漢子,現下正上頭着呢。”岑柏瀾眼神揶揄,“我這個寡哥兒日子本就過得不易,難得有個知心人疼,可不得多騰出些時間陪他?”
寡哥兒!
金意初吃瓜雷達瞬間報警。
難怪之前那個方木匠在說起“岑庭間”時,笑容那般古怪……真是應了那句古話:寡哥兒門前是非多。
塗深聞言,腦海中閃過金意初說要送他回大源村的記憶,心情低落下來。
一年之後,他将成了一個被休回家的小哥兒。與寡哥兒一般凄慘……
“……”金奉桉每次與岑柏瀾說話都要被氣死,“你一個尚未成家的小哥兒,何時變成了寡哥兒?”
“小輩面前,你别滿嘴胡謅。”
“再說了,我可不信你能忘了祁庭之。”金奉桉沒有忘記當初在京都時,岑柏瀾追在祁庭之身後的模樣。
岑柏瀾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金奉桉瞧他這得意的模樣,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你與祁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