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晚撥弄着算盤,留出一隻耳朵聽着狄汀的禀報。少年講完了最近的消息,表情忽然嚴肅起來,“老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嗯?”
直到葉晨晚從賬目中擡頭看向他,他才神秘道,“我最近聽說,隔壁白玉樓的折棠姑娘簽的一年契約已經要到期了,她遲遲沒有和白玉樓續約。”
“為什麼沒有續?”折棠的名聲,葉晨晚自然是聽說過,不過她對這種風月之事并無興趣,也沒有那麼了解這位名動京城的女子。
“據說是因為對分成不滿意。”狄汀向她比出一個八二的手勢。
“八二分成?”這個黑心的分成還是讓葉晨晚都吃驚地挑起眉頭,“白玉樓拿八成,折棠拿兩成?”
以折棠在京城受追捧的程度,葉晨晚以為她本應該是白玉樓追着挽留她,沒想到竟然是如此黑心的八二分成。但轉念一想,折棠并無人脈背景,白玉樓能在墨臨城生意紅火,自然有自己的門道和靠山。兩方并不平等,折棠并沒有能與白玉樓抗衡的實力。
“嗯···所以你和我說這件事是為了什麼?”葉晨晚指尖撥弄算盤的算珠,心中估算着折棠能從白玉樓獲得的分成。
“你傻啊老闆!”狄汀急得跺腳,都快湊到葉晨晚眼皮子底下來了,“折棠姑娘不想和白玉樓續約,嫌白玉樓給的錢少,咱們多花點錢不就把折棠姑娘挖過來了!?你不是總頭疼白玉樓和咱們搶生意嗎,你直接把他們的頭牌挖過來,不就完事了?”
狄汀這話說的不錯,白玉樓的确是扶風樓最大的競争對手,兩座樓都建在滄江水畔,大有隔岸而對的意思。隻不過墨臨城這些酒樓賭坊煙花巷,都多是城中各方勢力的暗樁。她要考慮的事情比狄汀多許多,并不是單單一個挖人跳槽的問題。
狄汀看着自家老闆似乎還是無動于衷的模樣,又急道,“折棠姑娘的身價這幾日蹭蹭在漲呢,前些日子祭司和燕将軍去了白玉樓,也為她一擲千金。”
葉晨晚猛地擡頭,算盤也被她扔到了一邊,“豬肉鋪老闆丢了隻雞追了三條街你講得起勁,這麼重要的事情,你不同我說?”
狄汀被她吓了一跳,嗫嚅道,“燕将軍看見漂亮姑娘一擲千金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不是燕矜,”葉晨晚神色鄭重,“是祭司。為什麼祭司會去白玉樓,還為折棠一擲千金?你不覺得蹊跷嗎?”
狄汀意識到了自己的疏忽,聲音也小了許多,“确實,聽說後面仍有貴客與折棠單獨見過,雖然沒說那人身份,但很可能就是祭司。”
墨拂歌平日裡素來低調,更不像對風月之事會感興趣的人,很難相信她是因為藝色而對折棠有什麼興趣。從之前春狩燕矜是受她提醒才來帶隊搜救自己時,葉晨晚就覺得她在暗中定有自己的籌謀。
如果是墨拂歌對折棠感興趣,那麼折棠在她這裡就重新有了别樣的價值。葉晨晚開始重新權衡起狄汀的建議——如若将折棠能請到扶風樓來,墨拂歌還會為此來扶風樓見折棠的話,就說明她的确對折棠有所圖謀。而她能常來扶風樓,也更方便自己了解她想做些什麼。
這麼想,狄汀的建議倒也不錯。葉晨晚對他想公費追星那點小心思睜隻眼閉隻眼,指尖拂過桌面賬本,“狄汀。墨拂歌,洛祁殊,還有折棠三個人的消息,我要事無巨細地知道。”
狄汀心中暗自哀嚎,折棠和洛祁殊這樣的人物,是墨臨城八卦的中心輿論的源頭,消息從來不少,問題反而是傳言五花八門分不出真假。而墨拂歌這樣的角色,消息被人藏得太好,偶爾有個風吹草動,也多是捕風捉影的流言。葉晨晚這是挑了三個最難辦的人給他。
心裡雖這樣哀嚎,但老闆開了口,總是無法推辭的。“好嘞,郡主放一百個心!”
“還有一件事。”葉晨晚雙手交叉支起下颌,纖長眼睫微垂,遮住淺褐色的眼眸,“雖然八二分成的确黑心,但以她在墨臨城的名氣,即使是兩成入賬,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我還想知道,折棠的錢,究竟花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