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甯王府
窗外白山茶開得正盛,于前兩日的雨後迎來了花期。倚在窗欄邊的女子豔若桃李,恰逢有風拂面,枝丫上的山茶花低垂下來,襯在她的面容前便倏然失了顔色。
觀她面色看來,這幾日葉晨晚修養得不錯,不過是一些皮外傷,現在已無大礙。而前幾日安心閉門休養不見客,少了許多應酬更是逍遙自在,心态上好。不過她也是近日春狩一事的核心人物,終究是做不了置身事外的閑人。
這兩日身體稍好的消息傳出去,葉晨晚就知道有些上門的客人不得不見,最近有的是客人要應付。
就像此刻坐在客座前的叔侄兩。
端坐在桌前的中年人拍了拍膝蓋,手肘頂在自家侄子的腰間。卓連賀終于像被戳了脊梁骨的兔子一般跳起身,從身後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錦盒呈給葉晨晚。
“這是給郡主的一些補品,都是我和叔叔精挑細選的藥材,希望郡主能早日康複。”
聽着自家侄子這幹癟的發言,卓文遠隻得揚起笑臉補充道,“今日來拜訪郡主,一是看望郡主的傷勢,看見您休養良好,想必傷勢痊愈也就在這些時日,我們也就放心了。二是郡主于我這侄子有救命之恩,您是連賀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我們都應該來感謝郡主的這份恩情。”
這位朝堂裡春風得意的禮部尚書,竟是誠懇地向葉晨晚躬身行禮,“若是沒有郡主出手相救,連賀怕是很難虎口逃生。不怕郡主笑話,卓家這輩就他一個兒子,卓氏的香火險些就要斷絕于此!”
葉晨晚眼角含笑,終于收過卓連賀遞上的錦盒,起身扶起這位一心都在族中獨苗身上的前輩,“卓尚書請起,既然遇見有人呼救,我又怎能置之不理?情理之中,何必言謝。倒是卓公子,先前腳踝脫臼,受傷不輕,這不過幾日時間,傷可養好了?”
卓連賀露出衣袍遮掩下自己尚還綁着繃帶的大腿,拍了幾下,“郡主放心,接骨回去後已無大礙,估計再過幾天就能養好!”
“那就好,卓公子在左監門衛任職,還是要多加注意,莫要落下什麼傷病影響了仕途。”她轉身将錦盒收好,又親手端起茶壺為兩人斟上新茶,動作行雲流水,自然得如同閑叙家常的熟人。
看着卓連賀已經怡然端起葉晨晚斟好的茶水,卓文遠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昭平郡主是什麼身份,他一個校尉又是什麼身份?郡主給他斟茶,也敢這樣大大咧咧地就接過來?
好在葉晨晚看上去并不會計較這失禮的行為,她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不急不緩地喝着盞中新茶。她從頭到尾都是那副遊刃有餘的姿态,安靜地等待着對面發話。
她并不認為卓家這兩位提着禮盒來拜訪,隻是單純為了來看望自己的。
等到盞中茶飲了半盞,卓文遠終于是忍不住開了口,“聽我這侄兒說,郡主之前告誡他,春狩一事是因為他惹上了仇家。可是思來想去,我這侄兒可能因為做事不周惹得有人不快,可他一個小小的校尉,哪裡至于惹上要至他于死地的仇家?不知郡主可有什麼頭緒?”
果然還是問到了這個問題。
葉晨晚不動聲色。雖然卓文遠站隊太子一事也不是什麼秘密,但她還不知道太子的态度,卓文遠此番來不過是試試水的深淺,他不表态自己自然也沒必要坦誠。
“卓公子自己都不知曉,我不過是偶然救下,又怎會了解更多?”她還是面露關切,神色自然地引出問題,“不過陛下已經命太子殿下查案,這些天可有了頭緒?”
對方如此貼心地将話題送到嘴邊,卓文遠順水推舟接過話茬道,“太子殿下近日調查倒是有了些眉目,但還是缺少證據。殿下思慮一番,還是覺得應當親自來詢問一下身為當事人的郡主。算算時間也就是今日了。”
果然,這才是卓家叔侄來拜訪的目的。葉晨晚還是裝作驚訝的模樣,“若是太子殿下查案需要問詢,直接傳喚我去東宮便是。何必勞駕太子殿下親自拜訪。”
“太子殿□□恤下屬,想來也是念着郡主傷還未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