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晚回想了一下這個名字,左監門衛中的确有這一号人,不過她之所以認得這一個小小的校尉,是因為他有個叔叔名喚卓文遠,時任禮部尚書。
畢竟遇都遇上了,也不好見死不救。葉晨晚答道,“你且稍安勿躁,我去找找這附近有沒有繩索。”
然而她在崖邊剛走了幾步,明明是一處看上去堅實的地面,卻齑粉般瞬間坍塌!葉晨晚也一腳踏空失去了平衡,隻感到自己向着山谷中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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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你沒事吧?”
這是她在短短半炷香的時間内聽到的第十次問詢,饒是葉晨晚也再按耐不住心底的無名火,拍打着身上的塵土沒好氣地答道,“我說了無事,頂多一點擦傷。”
“那就好,不像我摔斷了腿,是再也别想上去了。”卓連賀長呼出一口氣,癱坐在地面。
“我還和你說過,萬幸你不是摔斷腿,隻是脫臼,回去找大夫正骨複位後修養些時日就可以重新走路。”她眉睫下壓,不耐道。
“那你會正骨嗎?”對方又問。
“我不是大夫。”斬釘截鐵的回答直接止住了對方的期望。
“唉,那要怎麼辦呢,我們還能回去嗎?”卓連賀很明顯把葉晨晚當做了救命稻草,滿眼放光地盯着對方。
“……等我處理下傷口,等一會兒去看看有沒有崖壁好借力,或許能夠重新爬上去。如果不行,就隻能期望于等到今晚春狩結束,清點人數時發現我們不在,自然會有衛兵進來搜尋。”葉晨晚擡頭看了眼天色,“太陽再過些時間就要落山了。”
卓連賀點頭,連道了幾個好字,“好,好……那就都指望郡主了。”
在拍去塵土,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後,葉晨晚尋了陰涼處開始打坐調息,呼出胸口的郁氣。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禍事從來不單行。遇見宣王搶走自己的獵物就夠倒黴了,沒想到好心救人還能反倒墜入谷中。
當她在山崖邊一腳踏空,墜入谷中時,好在有不少樹木作為緩沖,拿枝幹借力,葉晨晚好歹是平安落到了山谷内,剛一落地,就看見了癱坐在地上摔傷了腿的卓連賀。
這個左監門衛校尉也不過是個青年人,眉眼青澀——甚至還帶了一種清澈的,愚蠢。
“你是怎麼摔下來的?”葉晨晚仔細回想,還是覺得此事蹊跷。
卓連賀回憶着道,語氣飄忽,“我在打獵時,看見一隻白鹿,就一路追了過來……然後……然後好像就踩空摔了下來。”
他遊移的神色讓人很難不懷疑其回答的可信度,葉晨晚已經擰起了眉頭,“連你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摔下來的?”
卓連賀的五官都糾結地皺在了一起,“我也很奇怪,好像就是一腳踏空,又好像是被人推了一把,然後我眼前一黑就摔下來了。”
當他看見葉晨晚懷疑的表情時,還急忙又強調,“郡主,我真的沒有騙你!”
……她的确沒有認為卓連賀會騙她,因為僅僅通過這短時間的相處,她就判斷出了這是個腦子簡單的家夥,單純到愚蠢。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着詭異的蹊跷,“上林苑裡為什麼會有白鹿?”
“這……這我也不知。”
“不知道你也敢去追?”葉晨晚摁揉着陣陣發痛的太陽穴,“你不覺得此事蹊跷嗎?”
被葉晨晚一提點,他終于發現事情不對勁,“聽郡主這麼一說,的确有些···”
“仔細想一想,最近可是得罪了什麼人,有什麼仇家想要害你?”
“啊···啊這···”
一看卓連賀這副滿臉懵懂的模樣,葉晨晚就知道問他是問不出個結果了。好歹也算是十六衛中的将領,居然連自己有什麼仇家都不清楚。
而此刻林中山搖地動,伴随着咆哮驚起的四散飛鳥,沉重的腳步踏碎地面枝葉,粗重的吐息夾雜着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味。
葉晨晚脊背發寒,鼓起勇氣往後看去,在看清從林中步出的猛獸時,她當即握住了劍柄起身。
“卓校尉,仔細想想你有什麼仇家,的确有人想至你于死地,這點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