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卿,可有人來過這裡?”他身後跟随着的華服男子遠遠問。
玄衣男子起身,日光映出他輪廓分明的五官,牽出溫文爾雅的笑容,“殿下抱歉,應當是臣多心了。這林場裡難免有些野獸出沒。”
玄旸笑着拍他肩廓,“無妨,無妨,洛卿行軍之人,謹慎些也是正常的。”
日漸西沉,眼看時候不早,玄旸遂邀請道,“現在差不多也已經申時,今日不如先到這兒,我們去清點一下獵物。晚間祁殊再到我府上,我府中有父皇親賜的宮中禦廚,今日好好招待你一番。”
“那祁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談話間小厮已幫着他們二人打點好今日的獵物,讪笑着恭維道,“二位大人今天收獲頗豐啊,真是好身手!”
臨近春狩,這麼句簡單的馬屁卻是拍到了宣王的心坎上,“那是自然,為了半月後的春狩,我也是苦練了許久。”
洛祁殊端詳今日的收獲,這其中兔兒獐子這樣的小動物并不算少。“以殿下今日的表現,春狩定能一展身手。”
玄旸放松着自己酸痛的關節,洛祁殊的肯定無疑更讓他飄飄然,“赢過玄昳并不算難,畢竟他在馬上都坐不穩。不過老三老六那兩個莽夫喜歡射獵,本王還是要多努力些的。”
有點謙虛,但不多。
“說來,洛卿對這次春狩奪魁可有信心?本王看來你唯一的對手應該就是燕矜了,她已經連續三年都是魁首了。”
在玄旸看來,洛祁殊若是能奪魁,壓壓燕矜這些年的嚣張氣焰,也是好事一件。
洛祁殊卻是輕輕搖頭,他永遠是謙謙君子,不卑不亢的模樣,“燕将軍騎射卓絕,祁并無把握,實在愧對殿下擡愛。”
玄旸自然不好對洛祁殊提出任何強硬的要求,在此刻也是鼓勵道,“洛卿盡力而為便好,畢竟這也是你第一次留京參加春狩。”
“祁自當盡力而為,不負殿下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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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你為什麼會遇見我?”
白衣少女揚起手中紙鸢,“看見有紙鸢從天上落下,便一路尋了過去,然後就遇見你鬼鬼祟祟躲在樹蔭裡。”
這個理由聽上去并不可信,但對方偏生手中的确握了張紙鸢。或許更因為墨拂歌祭司的身份配上那張古井無波的臉,從她口中說出的話便有了十足的信服度。
——也許她一本正經地說是夢遊遇見了自己,葉晨晚也能信個七分。
葉晨晚從來懂得審時度勢,無論墨拂歌到底給出怎樣的解釋,她既然這樣說,就沒有再追問的必要。
被晾在一邊的燕矜終于是看得不耐煩,腳尖踢飛地面石子,“我說,你們兩個先是輪流跑得沒影,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又湊在那兒說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呢?”
“非是什麼虧心事。”墨拂歌清冷眸光斜睨過她,“隻是碰巧聽見宣王同洛祁殊交談罷了。”
“噢。”燕矜竟是對此不以為意,“所以說了什麼?玄旸又在抱怨自己兄長這不行那不行,自己對春狩勢在必得?”
葉晨晚眉頭上擡,顯然是沒料想到竟然被燕矜說中了大半,“你怎麼知道?”
“這有什麼不知道的,洛祁殊願意和宣王一同來打獵就說明二人交情不淺,你倆還聽了這麼久,二人肯定說了不少東西。玄旸眼高于頂誰都看不上,自然會抱怨這抱怨那的。”燕矜指尖點着額頭,一副“動動腦子就知道”的表情。
燕矜平日雖看着恣意大方,不拘小節,但能在這墨臨城站穩腳跟,絕非愚鈍莽夫。剛剛一席話說得有條有理,将玄旸脾性摸得甚是清楚。
雖然燕矜倒也沒有完全猜中兩人的對話内容——這兩個人還八卦了一通皇後與祭司的家務事。眼角餘光瞥向八卦的主角,對方毫無察覺,仍是垂眸若有所思的模樣。葉晨晚終究還是心虛地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