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看,倒是明白了她為何自入冬以來三天兩頭的生病了。
再者,冰蠶蠱,據師父所言世間隻留有這一隻。夏盈初所中之蠱,隻能是師父那一隻了。
“冰蠶蠱是被什麼人偷了?”
比起其他,夏盈初更關心這個。方蕤搖了搖頭,他也曾問過師父,可是師父向來閉口不答。
“尊師如今在何處?這蠱既是他的,他一定有辦法能解冰蠶蠱。”
司遙焦急地問道,方蕤撓了撓頭,頗為為難。
“師父他老人家向來行蹤不定,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而且,他是明确告訴過我,冰蠶蠱是無解的。”
冰蠶蠱是蠱中至毒,師父一再警告他,以後若是遇到拿着冰蠶蠱的女子,萬不可招惹。
“女子?偷走你師父冰蠶蠱的,是位女子?”
夏盈初輕咳一聲,忽然想到了小沙彌與她說過的事。
“是啊,三十年前,師父收了一位女患。師父将她治好之後,她不思感激,反而偷走了師父好幾隻蠱蟲,其中便有這隻冰蠶蠱。”
夏盈初激動地微喘,緊緊抓着方蕤衣袖快速問道。
“其中,可有置人瘋癫,或是可以操控人心智的蠱蟲?”
聽她這麼一問,司遙也反應過來,緊張地看向方蕤。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有一隻噬魂蠱,可以讓人短暫地被操控。隻不過,這噬魂蠱需要特定的操控之法。僅僅是偷走這蠱,也是沒用的。”
方蕤如此說道,司遙不由得洩氣,看來,是她們想多了。可是夏盈初卻不這麼想,總感覺有什麼事是她還沒猜到的。
隻是此刻雖然醒過來,腦袋卻是又昏又疼。夏盈初捂着唇幹嘔着,隻能暫時壓下那些疑問。
“先别想了,你剛醒,那蠱蟲還鬧着你呢,好生歇着吧。”
方蕤将醒神丹喂給夏盈初,看她閉目養神,這才退回原位琢磨自己的事去了。
司遙心中燥郁,看着跳動的火光讓她更加煩躁。蓦地站起身往洞口走去,孟昭明扭頭看了看她,在察覺到夏盈初的視線後又收回挪到的腳。
夏盈初微微搖頭,示意他不必去管。洞口的風雪像是要将人吞沒一般,女子的鬥篷被風霜吹得抖動,像是曳動的旗幟。
夏盈初知道她心中難過,此刻讓她一人安靜自處才是好的選擇。
如此又過了半個時辰,眼見外面日光褪盡,周圍的溫度也降了下來。坐在洞口的背影在夜裡紅的顯眼,夏盈初心中歎息,站起身走了過去。
身後的腳步聲讓司遙扭頭,見夏盈初坐在身側不由得開口道。
“你來這作甚?快回去。”
說着,便往外側挪了挪,将吹過來的寒風遮了些。夏盈初看着她的小動作,不由得勾唇一笑。
“我陪你啊,這夜色的确特别,難怪引得我們少将軍不忍離去。”
聽她又打趣自己,司遙撇了撇嘴。
“什麼少将軍?你可别再臊我了。”
自從夏家敗落,司家也跟着淡出軍中。曾經的少将軍此時已是金吾衛中的一員,還如何擔得起一聲少将軍?
夏盈初聳了聳肩,拉着她的手柔聲說道。
“在我眼裡,你永遠是當年那個少将軍。”
身披銀甲,手持紅槍。橫掃衆将,所向披靡的少将軍。
面前的女子臉色蒼白如雪,消瘦的臉襯得那雙明亮的眼瞳越發大得驚人。
司遙看了她許久,良久,反握住她的手啞聲說道。
“京城的冬天那麼冷,你一定,很難熬。”
死牢常年不見陽光,牢中濕冷,她身上的冰蠶蠱定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女子的眼眶一片赤紅,顯然是哭了許久。
夏盈初眉眼一軟,伸手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漬。
“遙遙,都過去了。”
司遙握緊她的手連連搖頭,淚珠接連墜落,滾燙的溫度眨眼便被風雪侵蝕發冷。
整整一年,司遙隻道蕭承宇雖然将夏盈初關在死牢,卻不會對她怎麼樣。一年來,她過得渾渾噩噩,卻沒有想過,會有人對夏盈初下手,會是這樣殘忍的手段。
“倘若,倘若我去見一見你,是不是,就能早些發現?”
哽咽的聲音中滿是自責,夏盈初輕笑,輕柔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傻子,我那可是死牢诶,你要打暈錦衣衛闖進去看我嗎?”
死牢外日夜有錦衣衛巡邏,沒有人出得來,也沒人進得去。
“我管他是什麼?我…”
司遙胡亂擦了擦臉,緊緊抱着消瘦的身軀。
無論是什麼,如今也已經晚了。縱然她天不怕地不怕,如今說這些,又有何用?
“對不起,對不起。”
要是她早些發現,夏盈初會不會好過一些?
夏盈初無奈一笑,伸手拍了拍女子顫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