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牆上，便是在地上咯。”

溫玉卿淡淡說道，就算找到了開口，沒找到機關，難不成還能将地磚給強行打破？

司遙一噎，耐着性子繼續找機關。夏盈初往後退了一步，站在屋子中央仔細觀察着周圍的布局。

從剛才，她就感覺有哪裡不對。這屋子裡的擺放讓她很不舒服，可又找不出是哪裡不對勁。

視線從首飾、衣裙、草藥、藥膏上一一掃過，最後停在角落的那一堆雜物上。

不管是花娘們的行頭，還是那些藥材，都是在架子上一一擺放整齊的。唯獨這些雜物，胡亂地堆砌在角落，看似沒什麼問題，卻和這個房間格格不入。

四人對視了一眼，分開在那堆雜物上翻找着。

“咦？這花瓶怎麼拿不起來？”

孟昭明奇怪地咦了一聲，他也不知道要怎麼找機關，隻是把那些雜物一一挪開而已。

可是角落的這隻花瓶卻像是粘在地上一樣，完全拿不起來。其他三人眼睛一亮，示意他左右轉動試試。

果不其然，隻聽咔嚓一聲，東側靠牆的地面下沉，露出一人寬的缺口。

四人依次走下去才發現，這裡面通道足有三尺寬。将牆上的火把點燃，這才小心往裡走。

司遙走在最前面，孟昭明斷後。起初，她們還以為會有什麼機關會攻擊人，直到走完了全程才發現什麼也沒有。

三人好笑地搖頭，也是，在這小小的青陽，哪裡會有什麼危險人物。這地牢不過是用來關人的，又怎麼會設置什麼機關。

“你們…是誰？”

沙啞的聲音很虛弱，司遙那火把一照，被鎖在牆上的男子慣性地捂着臉躲避着刺眼的光。

“你，是張書生？”

透過那蓬頭垢面的腦袋，孟昭明隐約可以認出這男子有些許面熟，不成想，男子一聽激動地從地上爬起來。

“是我！是我！你是，你是孟捕頭！”

男子激動的聲音既沙啞又刺耳，叮叮當當的鎖鍊聲在空曠的地牢中格外地響。

張薦仁一輩子連個秀才也沒考上，卻自認讀了幾年書，平日裡跟人說話盡是之乎者也。認識他的人，也都戲稱他張書生。

他是三年前失蹤的，那時候，孟昭明剛進縣衙沒幾個月。按理說，剛剛進入縣衙的小捕快，是不可能那麼快成為捕頭的。

要說，還是因為一次機緣。那天夜裡，他們正追捕一個入室搶劫的賊子。那賊子一扭頭，鑽進了城東的書齋。

不但手裡握着刀，威脅他們不讓開就割斷老闆的脖子。手裡還拿着火折子，就要将書齋點燃。

孟昭明不顧小賊手裡的刀，蒙頭直沖地将人撞倒，這才免去了失火的風險。吳江盛為了獎勵他，破例讓剛任職一個月的孟昭明做了捕頭。

張薦仁自然是認識他的，此時見到官府中人，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

“孟捕頭，救救我！救我出去！”

激動到尖叫是男子涕泗橫流，胡子拉碴的臉上滿是泥垢。身上的衣衫破破爛爛，鞭打的傷痕還能從衣衫的裂痕中看到。

張薦仁的手指已經扭曲變形，顯然是舊傷了。兩條腿一瘸一拐地掙紮着，雪梅仔細一看，發現他的雙腿上還有刀割下的痕迹。

看來，囚禁張薦仁的那人，很恨他。

孟昭明拔出佩刀将鎖鍊斬斷，扶着不斷道謝的男子準備離開。

幾人剛出庫房，便看到站在院子裡的少女。洗去胭脂的臉還很稚嫩，一襲牙白的衣裙好似不染凡塵的仙子。

長發隻用白色的發帶紮在腦後，素淨地不帶任何首飾。

看她這樣，夏盈初輕抿着唇，對上少女含笑的眼瞳，心中難免不忍。

“大人…”

“小娼婦！！孟捕頭，就是這賤人将我關在這，将我折磨成這樣的！快将她抓起來阿！”

月娘剛剛開口，張薦仁便激動地叫嚣着。

孟昭明看向不言不語的夏盈初，見她臉上既無驚訝也無憤怒，便知道她已經猜到了。

隻不過，她此時沒有開口要他抓人的意思，孟昭明也不會自作主張。

張薦仁還在叫嚣，孟昭明眉眼一橫，低聲呵斥着。

“閉嘴！”

縱然心中有千萬個不樂意，張薦仁也隻能不甘不願地閉上嘴。隻是一雙眼睛還在死死地盯着不遠處淺笑的少女，眼中滿是恨意和殺意。

月娘沒有在意那聒噪的喊聲，也沒有搭理那滿是惡意的視線，隻是這樣安靜地看向面色蒼白的女子。

“夜裡風大，大人應該多穿一些的。”

匆匆趕來的錦娘三人焦急地看向沒有說話的女子，雲娘更是急得眼眶泛紅，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又被一旁的夢娘拉住手腕，微微搖了搖頭。

“李安是你安排的。”

“是。”

“張海生也是他殺的。”

“是。”

月娘依舊笑着，既沒有害怕，也沒有緊張。一片坦然的模樣讓夏盈初沉默，看了眼咬着唇的雲娘，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