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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還沙歸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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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流放之徒,可憐也不可惜。隻是連累損失了駐紮邊軍,都是帝國的好男兒。”趙淮安談及此略潤濕了眼眶,心中湧出的那點悲色在緊咬牙關的一瞬化散。“本來,拓荒鎮内物資充裕,軍民齊心可以抵禦來犯之敵。可惜城中混入了沙匪奸細,他們先是在城中蓄水池投毒,後放火燒糧倉。”

“怎麼可能,拓荒鎮一人一編号,怎麼可能混進沙匪奸細?”

趙淮安盯着林夫人的眼睛,用緩慢的語速清晰地說道:“那些奸細全是女子作流浪藝人裝扮,就藏在你家小院。”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當時邊境亂戰,沙民的日子也不好過。拓荒鎮外就常年聚集着沙民,平時靠賣藝、賣色、偷竊為生。應該是她們裝可憐騙了林青陽,讓她領人進鎮子躲避戰禍。白天就藏在地窖,晚上出來作惡。”

“怎麼可能,你又無實證怎可污蔑她?”

趙淮安哼笑了聲:“夫人,若是有實證,你我就沒有今日烤茶閑聊的日子了。她是沙民,過去你在京畿時她還小,你把她帶在身邊旁人也就拿她當樂子看。現在不同了,我若從蜀州調往京畿,至少是部司之長。我們身邊不方便帶她這樣的女孩子,風險太大。就算她不惹禍,也會被有心人利用。由她跟着林铛去沙海吧,還沙歸海才是她的歸宿。”他歎息着說道:“我怎會喜歡上她,她那張臉讓我想起枉死的百姓,想起戰死的駐軍。她是越大越讓我生厭。”

林夫人見他神色忽而凝重忽而哀傷忽而愠憤直至厭惡,知道他所言非虛。她很是心疼地說道:“那你之前為何不與我言明了?”

趙淮安拍了拍她的手心,安慰又寵溺地對她說道:“她是你二哥哥對你最後的托付,你二哥哥是你最深重的牽絆。在你二哥哥現身之前,你舍得遣走她嗎?把她交到林铛手上,是最穩妥的安排。珍珍,放下過去吧,讓我陪你走你今後的路,可以嗎?我的夫人姓宋,閨名珍珍。她與現在這樣的我去往京畿是她的榮耀,她更不需要為另外一個姓氏強撐堂皇。”

林夫人聽到此又是涕淚闌珊。

袅袅茶香中,夫妻二人敞開心扉,就像他們年輕時在西北那樣,談話至天明。

天未破曉,州府司就派人來接趙淮安上衙了。趙淮安是分管州府經濟的知州,其辦公衙司就在住所隔壁不需要差轎接送。林夫人聽來人報轎便知是要接趙淮安去宣府司,讓内仆取來朝服官帽,來吏立刻說穿便服即可。趙淮安聽聞不敢耽誤,出了院門見門外停的不是官轎,急步走了進去,吩咐了聲快走,竟沒與林夫人話别一句。

成都府還未取消戒嚴,這頂烏油篷頂的小轎子由轎夫擡着在街道疾行,暢通無阻。

彼時帝國的四川諸路包含除川西以西之外的整個蜀州,至秦嶺以南,貴州以及南召部分地區。曾經帝國雇傭南召軍北上抗擊柔然魔化兵,延續十年的戰事背後是十年軍饷開支、這些軍饷直接從四川運輸至南召魏城。為保證饷銀運輸安全,帝國剛柔并濟讓官道沿途山民部族順服。鼓勵各族與漢民通婚,開放互市準予各部交易,接受各部族推薦的人才參加州府吏差選拔考試。久而久之,這些原本屬于帝國與南召中間地帶的山民部族逐步歸順,帝國實際控制區域延至南召北部地區。疆域擴張的同時增加了四川諸路防衛壓力,故而像宣撫使這種隻會在戰時出現的、享有駐軍調度以及軍事指揮權的官職常設四川,并且四川宣撫使兼任四川制置使,是實實在在的帝國西南軍政大臣。

時任四川兩使的官員是趙淮安的首任上司,也是慧眼識他的貴人,當初若不是他壓下戰表,趙淮安一定會因沙匪屠燒拓荒鎮之事而被追責。趙淮安下了轎,離開衙的時辰還早,可宣府司大門延至大堂燈火通明,戒備森嚴。門房過來問安說備了早點,他拱了拱手推辭,要求立刻面見宣撫使。門房為其引路,直接進入後堂。

烏木桌上的燭台隻餘燭芯一點,半凝固的燭液像川南梯田一樣流淌在托盤上。趙淮安面向桌案後的老者恭敬的行禮道:“學生見過恩師大人。”

宣撫使并未停筆,甚至連頭都沒擡的嗯了聲。

趙淮安也像習慣了似的從一旁矮櫃裡拿來新蠟燭點亮,便又站在原地直到宣撫司停筆擡頭,定定看着他,他才又躬身行禮。

宣撫使:“你知道昨晚死了幾個總商嗎?”

趙淮安搖頭:“學生不知,學生離開宴席的時候,他們都好好的。剛回家不久,監察司就封街戒嚴了。”

宣撫使虛虛瞟其一眼,似有不滿:“塗世南死了,另外還死了兩個。其餘的都被吓至瘋癫。虧得你走的早,不然就憑你這禮佛慈悲的性子,怕也承受不住,就算不瘋癫也會驚厥而病。”

趙淮安狐疑問道:“敢問恩師,發生什麼事了?”

宣撫使冷笑着說道:“我年輕的時候,曾聽躲避妖禍逃難來蜀的湖州人擺龍門陣。大妖們如何殘暴害人無數,玄門高人又是如何技高一籌斬妖屠魔。想不到這股妖風如今吹到了成都府。”他揉了揉太陽穴,對趙淮安說道:“讓他們擺桌早飯過來,我們邊吃邊說話。”

“是。”趙淮安轉身繞過屏風對門房吩咐了句,旋即早飯擺在了屏風隔斷外的軟塌桌上。

趙淮安攙着宣撫使脫履坐了上去,待他坐好端起清粥,便聽宣撫使說道:“如今總商們死的死,瘋的瘋,接下來你打算如何辦事。”

趙淮安放下碗筷,說道:“當務之急是成立官營鐵劵鋪,回收換新蜀民手中鐵劵,穩住蜀州鐵币彙兌。其二應封查蜀商在鼎彙豐的公、私賬戶,市舶司稽查官員審核産業、賬目之後重新分配他們手中的禁榷配額。”

宣撫使輕嗯了聲,對他說道:“喝粥。”

趙淮安應了聲,端起碗喝了口,見上司一口小菜一口肉餅吃的香,又說道:“另外,原本學生計劃是讓這幾個蜀商承擔易币所帶來的彙兌風險,可現在他們死了,查賬核銷非一時半刻就能完成的事。如今要推進易币計劃,就不得不備戰沙海。”

宣撫使聽罷,待咀嚼吞咽之後,放下竹筷說道:“我知道你家來了位大食商人,你想讓他把那筆廢票放進沙海。”

“是。原本學生預想的是鐵戰部吞下那筆廢票之後會找總商分擔損失,直至耗光總商拉爆鐵戰部,導緻戰事發生。這個過程至少會持續三至五年,介時溫水暖玉,拖疲了的鐵戰部在冒犯帝國邊境之前就會被其他沙海部落瓜分掉。但現在的情況是我們提前宣布接管民營鐵劵鋪子,凍結總商财産,重新評估禁権配額等于說要換一批新總商。沒了舊總商兜底,一旦廢劵流入沙海沖擊鹽田經濟,鐵戰部就會立刻反撲帝國。恩師,學生惶然不敢輕言戰事,不敢繼續先前制定好的計劃。”

“拖垮一個鐵戰部,還有蓄勢多年的賀蘭部、還有死而不僵的穆容部。”宣撫使哼笑了下,說道:“你是怕我們會面對一場無準備之戰?天下雖安,忘戰必危,豈敢不備。讓你的人穩住鐵戰部,穩半年即可。”

趙淮安不解問其何故,宣撫使說道:“平外亂先安内,川陝諸衛軍糧皆靠蜀州供應。無戰之時每年軍糧一百萬擔,若有戰則另需五十萬擔糧食。本不是負擔,隻是過去二十年裡為穩定金沙山民我們會撥五十萬擔給他們。我要用半年時間跟這幫山民商量,讓他們今後學會自給自足。”

趙淮安當然知道老上司口中的商量不是用嘴巴說的,想達成的目的也不僅僅是中斷糧食供應,還應該保證川陝駐軍夾擊沙海之時後方無虞。

趙淮安拱手道:“學生全力以赴,萬死不辭。”

宣撫使呵呵一笑,指着桌上早餐說道:“你吃飯吧,你最喜歡吃肉醬煎餅一筷子都沒動。穿便服來老師這兒,不用講什麼虛禮。”

“是。”趙淮安夾餅就着清粥吃了起來。

宣撫使等他吃了些粥餅,才又說道:“我聽說那個大食商人是你家親戚,如果我們更換總商的消息傳至沙海,他怕是很難脫身啊。”

趙淮安眸色微沉,他才不想跟澤爾扯上關系。他繼而笑道:“恩師不必擔心,這位年輕人長年在沙海行商,為人機敏善于應對。為了這次計劃,我許了他千匹蜀絲,他自有脫身之法。就算沒有脫身之法,他是商人,也明白利益是在交換中獲得的。他予我的價值或許就是他自己的生命。”

“你能這樣想就好。”宣撫使擡了擡手,門房悄聲走了過來。

宣撫使吩咐道:“讓廚房煎一盤肉醬餅過來,少放蔥花多撒芝麻。記住趙大人的口味,不要再忘記了!”門房領命退了出去。

趙淮安松了口氣,端起粥暢快地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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