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嶺是秋山獵場的最外圍,但因着坡陡樹多,行馬困難,所以并沒有别劃定為獵場範圍,守衛的士兵自然也就沒有在這邊設立崗哨。
西嶺的向陽面是裂谷,山體上長滿了參天蔽日的梧桐樹。此刻正當正午,陽光透過細密的樹葉照下來,在章麓緊閉的雙眸上映下斑駁的樹影。
在西嶺的入口,一陣有序的馬蹄聲撕裂密林裡的寂靜,無數鳥兒被驚飛,兔兒、鹿兒四散奔逃。身披黑色輕甲的墨雲騎緊随在李鶴霖的馬後,如一陣烈風一般,刮進了梧桐林。
在他們的身後,是苦苦追趕的五皇子李謹煥,還有被派來尋人的金吾衛。
可惜,墨雲騎的馬皆來自小勃勒,雖比不上大宛國進貢的一對寶駒,但放眼整個大梁也難找到能與之匹敵的良駒。
眼看着李鶴霖騎着照夜白,帶着墨雲騎消失在密林深處,金吾衛副統領不禁大喊:“淳王殿下,等等!”
然而,李鶴霖頭也不回,依舊快馬加鞭,尋着樹枝壓倒的痕迹一路深入而去。
“王爺,這怎麼辦?”金吾衛副統領壓低身體,盡可能的減小迎風面積,想要使速度再快一些。
李謹煥抓緊缰繩,注視着幽深的梧桐林林碩:“追不上就不強追了,沿着痕迹走,等見到人再說。”
“可是,皇上命我等前來尋人,若是縣主娘娘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不好交代啊。”
李謹煥勒馬緩行,目光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面色謹慎的金吾衛副統領:“若是我三哥都找不到人,救不下人,就憑你,難道就能救得下了?”
“但總要做個樣子吧,縣主娘娘畢竟是個弱女子,若是……”
“弱女子?”李謹煥的眸光晦暗不明:“章家世世代代就沒有弱女子。别以為這一代出了個八雅皆通唯不通武藝的五姑娘,就小瞧了他們。一個人即便身體弱,武藝差,但這書讀的精了,也是很可怕的。”
此時,躺在梧桐樹上的章麓猛的睜開雙眼,她看着不遠處,一群野狼正虎視眈眈的盯着死在樹下的猛虎,不由的輕啧一聲。
真是倒黴催的,整麼大一片林子,這麼多顆樹,偏偏選在了靠近狼窩的地方。
好在這會兒應當不是要捕獵,攻擊意識沒有那麼強烈。章麓一動不動的躺在樹枝上,靜靜觀察着狼群的一舉一動。
隻聽得‘嗖——’的破空之聲,頭狼瞬間被射穿頭顱。章麓猛的坐起身,隻見十幾道箭矢緊随而來,每一箭都精準的射穿一頭狼的腦袋,轉瞬間,狼群中除了幼狼和部分母狼,其餘的成年狼全部射死。
剩餘的成年狼見了,小心翼翼的護着幼崽後退,見沒人再攻擊它們,便直接帶着幼狼離開了這裡。
章麓驚喜的朝箭矢飛來的方向看去,隻見身着騎裝的李鶴霖單手持弓,騎着馬飛快的朝她而來。
臨近她所在的梧桐樹時,雙腳一蹬,直接借着馬背躍上了梧桐樹的枝頭。
那粗壯的樹枝不堪重負的晃了一下,令剛站起身的章麓身形不穩,下意識的抱住了李鶴霖的腰。
“袅袅!”李鶴霖以為她受了傷,緊張的叫了她一聲。
章麓低頭看着搖搖欲墜的樹枝,抿了抿唇,說:“要不然,先下去?我覺得它快斷了。”
話音剛落,隻聽得‘咔嚓’一聲,樹枝應聲斷裂,兩個人直直朝下墜去。
李鶴霖抱緊章麓,用自己的身體墊在下面,為對方做了緩沖。
“王爺……”
“我沒事。”李鶴霖松開雙手,從地上坐起身。
周圍的墨雲騎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們,一個個默契的背過身去,仿佛就是來欣賞風景的一般。
一個墨雲騎輕輕踢了踢身邊的人,在對方回過頭來的時候,朝着死掉的猛虎擡了擡下巴。另一個人順着看過去,隻見那猛虎的頭顱上方正正的插着一把綴滿寶石的匕首,這匕首明顯不是他們王爺的風格,且形狀秀氣纖細,有些像女子使用的匕首。
兩人默契的對視一眼,頓時對這個即将成為王爺正妃的女人,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觀。
李鶴霖上下打量了章麓一眼,問:“你受傷了沒?”
“沒有,照夜白速度快,那老虎追不上。”
“那就好,我們先回去。”
“等等。”章麓攔住李鶴霖:“除了你,還有别人來嗎?”
李鶴霖沒明白她的意思,回答道:“父皇先前派了老五帶着金吾衛前來搜尋,但他們的馬太慢,這會兒應該還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