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瑩的面色依然沒緩和下來,雲雀竟然覺得委屈。
她的萬般解釋都得憋在嗓子眼裡,這輩子都不能說。
罷了,就當是自己任性妄為賣主求榮吧!她私心想着是柳瑩為她辦的鴻門宴,沒準過幾天想辦法弄死自己。
“疼嗎?”柳瑩垂頭為雲雀處理膝蓋上的傷口,她的手心微微發抖,希望雲雀沒看出來。
雲雀被突如其來的發問弄蒙了,她正想搖搖頭,想到自己的傷口最後沒動。
“不疼的,主子您别擔心。”不知怎得,她聽柳瑩的聲音有些發悶。
柳瑩稍微晃晃頭,專心為雲雀處理傷口。
雲雀心道不妙,定是自己說錯了話。
可就在她弄懂緣由時,看到柳瑩掉在地上的眼淚。
她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如何解釋才好。
柳瑩轉身用袖口擦去,回身坐到雲雀身旁,為人處理臉上的傷口。
她實在不忍心,看着雲雀的臉眼淚便落下來。
雲雀瞧着柳瑩的側臉,眼淚從眼眶裡跑出來,好似一顆顆寶石。
“主子無需擔心,奴才沒事,奴才還能伺候您。”她趕緊證明自己有用。
如今柳瑩心疼她,這點憐憫用得上,要是她沒用處隻能回去。
她身上的毒還沒解,可不能被送回。
柳瑩緊咬嘴唇,不發一言為雲雀上藥。
雲雀給招财和烏桃使眼色,對面隻會給她自求多福。
于是她硬着頭皮開口,還沒說一個字就被柳瑩阻止。
“起先你在用膳,我不好說什麼,如今傷口處理完總算能說,雲雀你可知罪?”柳瑩面上嚴肅,順帶着瞥了招财和烏桃。
烏桃輕咳一聲,示意雲雀趕緊服軟,說些好話哄哄。
雲雀領會烏桃的意思,趕緊認錯替自己解釋:“奴才知罪。”
“你錯哪兒了?”柳瑩擡眼看向雲雀厲聲質問。
她當然知道雲雀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一切不過是因為她是主子,雲雀是奴才罷了。
“奴才不該跑到溫衣樓,不該大吵大鬧,勞您費心接奴才回來,還為奴才塗藥,請齊太醫來診治。”雲雀能想到的理由都被她說了個遍。
她哪裡知道柳瑩問她的用意,現在隻是本能驅使。
柳瑩歎了口氣,神色終于緩和。
想握住雲雀的手,想起雲雀手上有傷,至少盯着她瞧。
“雲雀啊!你我相識一載,雖然不久,但我進宮還不到兩年,隻有你們在時,我甚至不會自稱本宮,在你心裡,我真的是那種不顧奴才死活的主子嗎?”她有些自責,覺得自己沒護住雲雀。
雲雀雖然是洛輕銘的人,但對她盡心盡力,她得護着雲雀。
“胡說!主子是全天下最好的主子!”雲雀毫不猶豫地反駁。
柳瑩擡頭對上雲雀的眸子,竟鬼使神差地問她是不是比洛輕銘還好。
雲雀僅有瞬間猶豫,然後點了點頭。
柳瑩見她不說話,聲音高了幾分。
“如果我今天不去,或者我去晚了,是不是救不回你?”她見不得雲雀不将自己的性命當回事。
雲雀小聲回了句:“奴才本就是為主子存在的,能替主子分憂,是奴才的榮幸。”
她下意識回答,生怕柳瑩不高興。
可柳瑩被她的話刺激到。
她看得出來雲雀被洛輕銘教的極好,這話她聽過太多次,知道不過是想活命的說辭罷了。
“奴才得命也是命啊!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哪裡會不知道疼,會不難過呢?我是氣你不跟我說,心疼你白白挨了打。”柳瑩的眼淚落下立刻擡手擦去。
雲雀依然垂着頭,時不時吸吸氣,再沒發出其他聲音。
“你這般求死,有沒有想過齊衍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你不愛惜自己,有人會愛惜,齊衍會,我也會,我見不得你上趕着給人折辱做戲。”别的人柳瑩管不着,但是烏桃和招财她是一定要管的。
雲雀動了動嘴皮子,到最後也沒說話。
她眼底閃着水光,片刻後恢複。
“勞主子費心。”她知道自己的立場,總會和柳瑩針鋒相對。
柳瑩實在被氣糊塗了,當即表示雲雀要是執意如此,她立馬鬧到洛輕銘眼前,逼着人給說法。
“你總歸是要死的,到時候我找齊衍來,讓他下去陪你。”她說完便起身,起身的瞬間被雲雀抓住衣擺。
雲雀急了倒是先為齊衍求情。
“要是想清楚就好好養傷,等好了冤有頭債有主,他們一個也跑不了。”柳瑩又坐回榻上,輕聲安撫雲雀。
雲雀呆愣的點了點頭,心裡想着别為難齊衍便可。
她清楚柳瑩對自己的優待不過是如今還沒傷害到柳瑩,一旦要跟洛輕銘告密,主仆之情也會斷掉。
可她為了解藥不得不做。
“主子,若是奴婢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會怪奴婢嗎?”她試探地問了一句。
柳瑩先是搖搖頭,再是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