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到了日子,總有些難受,吓到陛下了。”周芒有些窘迫,她明明盡力忍耐,可終究是徒勞。
洛輕銘看周芒,從她紅潤的面頰上看出憔悴。
他的母妃懷他的時候,是否也是如此難熬?
不過周芒是幸運的,至少有他護着,隻要他下決斷留下這個孩兒。
可他到現在都沒想好。
不一會太醫便來了,太醫身後的還有萬分焦急的淑貴嫔。
洛輕銘顯然沒看見似的,任由她請安跪着也不讓人起身,最後還是周芒牽起人的袖子,他才讓人起身。
淑貴嫔得了特赦似的往周芒身旁走,怕耽擱太醫看診隻能先守在一旁。
太醫看後回話并無大礙,但是又開了養胎的方子。
這太醫是淑貴嫔的人,自然蛇鼠一窩,不會多言。
換句話說,隻要能生下孩子給淑貴嫔撫育即可。
洛輕銘正心煩,便打發人退下,在淑貴嫔離開前斥責她管制不力,順帶着偏殿的宮人罰俸半年。
周芒看向洛輕銘,希望他收回成命,自從有了孩兒,她比之前更為寬厚,也算是為自己孩兒積福。
洛輕銘金口已開,哪裡有收回的道理,寬慰她安心歇息便是。
周芒拿出近日做的同心結給洛輕銘系上,又拿出兩隻平安符,說一隻給他,另一隻給未出世的孩兒。
洛輕銘覺得奇怪,為何不替自己求?
“這平安多求反而不靈驗,嫔妾惟願身邊人安好。”周芒說完打了個哈欠,緊跟着認錯說自己失禮。
洛輕銘打橫将人抱起放在榻上,說自己守着周芒歇息。
周芒受寵若驚,架不住困意上湧,沒多久便睡下。
洛輕銘瞧着周芒的睡顔,心裡打起了鼓。
他并非全心全意希望這個孩子被周芒生下,但他渴望自己過上兒女雙全的生活,卻又擔心奪嫡之事重演。
作為曆經兩次戰亂的人來說,他能接受周芒依然是天大的恩賜,其餘的事情全都交給老天決斷。
若是這孩子命大,若是周芒母子平安,就留下他們,但他不會給予任何幫助。
換句話說,能不能活下來全憑周芒的本事。
可周芒哪有手段和權力?繞來繞去依然逃不過死。
洛輕銘心裡明白,隻是他的敷衍說辭罷了,若這孩子是程素衣的,他定會用盡一切保下這個孩子。
如今這般,不過是貪圖片刻溫存罷了。
他合上眼安睡片刻。
周芒臨近晚膳才醒,用了些許雞絲粥便嘔吐不止,在洛輕銘面前強裝鎮定。
她聽到洛輕銘吩咐孫德榮給摘月宮送盤桃花酥,她不能在此處倒下。
可喉嚨裡實在難受,她強忍着吃了小半個金絲肉餅,之後說什麼也吃不下。
洛輕銘又陪了小半刻鐘,見周芒睡着才離去。
其實洛輕銘前腳離開,後腳周芒就醒了。
她根本睡不着,繼續扶着痰盂幹嘔。
被罰俸的泰安不敢懈怠,聽見聲音後立馬進來伺候。
周芒坐在椅子上,總算沒那麼難受,她問泰安陛下去了哪裡。
“奴婢聽說是摘月宮,不過奴才們傳的消息未必是真。”泰安變着法的哄周芒,勸她莫要傷身。
周芒笑了笑,撫摸着自己的小腹,又是之前那般溫柔的笑。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了孩兒洛輕銘就會收心,她隻想過得好些,自己和孩兒有一席之地便罷。
之前的日子太平淡,是這個孩子給了她希望,不論如何她都會牢牢抓住。
周芒忍着苦服了安胎藥,之後又睡下。
此時洛輕銘慢悠悠的往摘月宮走,想着應青蕪定是煩躁不堪,等她自己消氣再進門便可。
正如他想的那般,應青蕪确實生氣,綠瑩怎麼說好話都于事無補。
怎麼就這麼喜歡周芒?還是說因為周芒有了孩兒所以格外優待她?
“不就是三兩肉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她想着白木芙蓉粉必須得加大用量。
她微微轉頭看見桌上的桃花酥,沒等問綠瑩便開口回答。
“陛下知道您最喜歡,特意差孫公公送來。”綠瑩說完立刻奉上。
應青蕪僅是瞥了眼,緊跟着的是輕飄飄的一句話:“人都不在這兒,要勞什子桂花酥有什麼用?”
她不喜歡,什麼雪花酥桂花酥的,吃起來能有什麼不同?
綠瑩正要解釋,洛輕銘突然出現,對着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她立刻心領神會,輕手輕腳的退出去。
“娘娘快嘗嘗味道,這可是陛下的心意。”洛輕銘捏着嗓子哄她,叼起一塊桃花酥伸頭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