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青蕪掃視流冰,最終目光落在他濕漉漉的頭發上。
她起身拿面巾過來,将發梢包好仔細擦拭。
流冰一時愣神,笑容也僵在臉上。
如此情景他确實沒有想過。
“粗心大意怎麼行?好歹也是死牢的隊長,連頭發都不擦,也不怕屬下笑話。”應青蕪理順發尾的同時,下意識的唠叨起來。
抛開他們的身份不談,流冰馬虎的脾性好像之前照顧過一段時間的弟弟。
調皮搗蛋卻總能在關鍵時刻出現,從這點來看,他也沒那麼讨人嫌。
應青蕪被剛冒出頭的想法吓到,她将面巾堆在他頭上,然後坐回凳子上。
“你自己擦吧!”她扭過頭不去看流冰。
流冰也回過神,呆愣愣的應下,然後敷衍的擦了幾下直接将面巾放在一旁。
“好些了嗎?”他問應青蕪,語氣和之前同樣輕柔,甚至多了些歡快。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高興什麼,總之就是歡喜。
應青蕪點點頭算是回答,此時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流冰身上。
許是藥效還在,流冰的面頰微紅,連鼻尖都是紅的。
她忍不住去想流冰為何要用冷水這回事,最終目光停在她不該注意的位置上。
僅此一瞬她便明了情況,甚至帶着些許羞愧。
“少用冷水,天氣轉涼别染了風寒。”她知道輕飄飄的提醒沒辦法還人情,但她會想辦法的。
“我沒事,你先養傷。”流冰察覺到應青蕪大概知曉情況,他隻得裝無事。
流冰回話時應青蕪剛好開口,她的聲音被蓋過,流冰一個字也沒聽到。
“對不住。”她說的十分小聲,比之前的道謝聲還輕。
“你說什麼?”流冰感覺自己錯過很重要的話,于是開口問她。
應青蕪低垂着頭,小聲地說了一遍。
“害你受傷對不住了。”她怕流冰聽不清,聲音稍微大了些。
她的聲音依然很輕,但流冰這次聽得清楚。
似是為了捉弄應青蕪,他又問了一次。
“你幫了我,我記在心裡,害你受傷真對不住,以後我會還的。”應青蕪羞憤交加,直接喊出來。
這次不可能聽不清,流冰心滿意足的點點頭。
“還有謝謝你。”她的聲音有氣無力,聽上去帶着幾分内疚。
“這有什麼的?小爺是被你牽連,又不是行俠仗義,自認倒黴了呗!”流冰起身轉了個圈,頗有種讓應青蕪看看自己無事的意思。
下一秒便直接破功,打了三個噴嚏才停下。
“娘的,誰罵小爺?”他忍不住抱怨,慶幸自己剛才及時轉身,若真是風寒,千萬别傳給應青蕪才好。
“記得喝驅寒湯,少俠。”應青蕪剛醞釀的情緒再次被攪散,她有些無奈,同時又沉浸其中。
她不願意醒,卻隻能醒。
因為除了陛下,沒人真心對她,青芝和她是舊相識,如今不也是為了富貴投身到她的對家。
還有流冰,确實救了她,待她也不錯,不過她心裡清楚,他認錯了人,自己送的蜜餞歪打正着頂包而已,一旦他發現真相,便再也不會幫她。
更别提貪财的娘親,自私的應承天,還有積怨已久的陳蘇葉和柳瑩。
隻要她露出破綻,他們必然飛奔而來把她撕碎。
雖然對不起流冰但他們各取所需,沒什麼好内疚的。
想到此處的應青蕪豁然開朗,眼底似乎沒那麼清澈。
“傷口疼嗎?”流冰看應青蕪臉色不對,忙問她如何,打算找醫者過來。
應青蕪搖搖頭表示無事,流冰懸着的心才放下。
不知怎的,他不喜歡她剛才的神情,帶着令人讨厭的世故,像極了宮牆内想要往上爬的小丫頭。
他認為追逐權力沒錯,他也努力往上爬,可到了他這個位置反而希望返璞歸真,都簡單些。
别人他管不住,唯獨應青蕪,這個從小和他住過破廟,能接受他的姑娘不可以。
他會盡全力護她,隻為守護心中最後的淨土。
“我已經派人去處理,你放心養傷。”他開始安撫應青蕪,讓她安心靜養。
應青蕪搖搖頭,她想等傷口結痂就回去,這次死裡逃生,她見不到洛輕銘,心裡慌得很。
“我明日回去。”她感謝流冰不假,但她更明白自己該做什麼。
流冰當然不會同意,現在回去不安全。
“你若是擔心任務不能按時交付,我差人把牌子先送回去,也會差人禀告主子。”他以為應青蕪擔心懲罰才會強撐着回去,趕忙說了解決辦法。
此話一出應青蕪立刻反駁:“不能告訴他!”
聲音大的将流冰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