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驚訝,還是樵老頭反應快,“原來閣下便是大名鼎鼎的流水劍客,久仰,聽聞流水劍客是無鹽老人的親傳弟子,一出道就殺盡了尊師多年仇家,更甚至滅了柳城薛爺一家百來口人,不愧是快意恩仇殺伐決斷的江湖俠客。竟不知,閣下這樣的人物會跟在一個小姑娘手下辦事。”
李刀舉劍一刺,劍鞘劃過樵老頭臉頰打在他身後的樹枝上,劍未出鞘,竟直接斷了手腕粗細的樹枝,“我不介意做回我的老本行,老匹夫,若是活夠了,同我說一聲。”
大魚拍拍洪生肩膀,“你手上的東西,這幾日外頭都在說獨臂羅刹和傀儡生,看來你真是出息了,闖出名堂來了。”洪生定了定神,推開大魚的手,“大魚哥,我不會跟你們回去的,從青龍幫主與我斷絕關系的那天起,我就沒想過要回去,不管如今你們何看法,我們早已是不同道,我能不能成才,能不能得幹娘看重,都是我自己的事,太太離世多年,我銘記她對我的恩情,每年忌日清明,我會找最近的一條河,為她磕上三個頭,别的,不能再有。這次我是跟着赑屃堂來參與武林大會,你們既然也要上山,便是來共赴會,我們還是大會上見罷。”
大魚微愣,三年未見,洪生不僅身量長不少,人似乎與以往大為不同,雖仍舊那副無法無天的态度,卻不再是那個野生野長的野孩子,頗有些世家公子的氣度。
李刀語氣淡涼道:“走吧,道不同不相為謀,難道說熱臉貼人冷屁股是你們青龍幫的傳統?”
青龍幫一衆全黑了臉,青展風冷哼一聲:“我們走。”
人走後,洪生有些郁悶,“當初狠心趕我走,現如今為何又讓我回去。”李刀冷笑:“能為什麼,生不出兒子,又惦記你這個幹兒子,回去摔盆呗。”
白虎山不算高,二人走走停停也就到山頂了,因青龍幫人多些,兩撥人前後腳到山頂,彼時山頂上還有一些别的幫派,多數是一門派幾人代表而來,像青龍幫和赑屃堂這樣多人的幾乎沒有,山頂上候着一人,灰布衣,四肢纏帶,頭包布的高大男子。
“我乃白虎幫弟子石藝,在此恭候諸位。”
有人問道:“怎麼不見白虎幫的房舍?你們不是在山上建派?”
石藝引衆人往裡走,越過一片樹林,來到峰頂,隻見峰頂有兩條上下結構的鐵索,連在崖邊,鐵索穿過雲海,一直通向對面更高的那座山。
“白虎山是子母峰,白虎幫建在母峰上,要去母峰從子峰這條索道過去最快。”
鐵索往上,因有雲海遮擋,看着高聳入雲,就算是練家子,也不敢說能安全從此過去,衆人面面相觑。
“上白虎幫隻能從這裡過去?沒有别的路?”
石藝道:“也能從母峰上,隻是從子峰過去母峰,道路崎岖,又有密林,容易迷路,而且母峰比子峰險峻,當然,攀登母峰比過索道還是簡單些,隻是現在下山,趕不上明日武林大會。”
“這不是有心為難人嗎?你們白虎幫是誠心邀請人來赴會?”
“武林大會,以武會友,選出武尊,若連小小索道也不敢過,諸位還是請早回罷。”
頓時有人萌生退意,李刀見狀便對洪生道,“一會你便下山,找藍城主他們,把這情況說一說,赑屃堂和玄明觀能過索道的人不多,免得他們白跑一趟。”洪生想了想搖搖頭,“我不下去,我若下去同幹娘說了這事,她定不會再讓我上山,我不想白來一趟,李叔,你身手好,你就看一看我,我不會拖後腿的。”李刀自然知道才囑咐他下山,誰知這小子也不傻,“你不怕一腳錯步摔死?”洪生點點頭,又搖頭,“我若連這也怕,以後幹脆龜縮在後院得了,我可是上過戰場,死怕什麼。”李刀大笑,“好孩子,能成大事!”
“哈哈哈哈哈哈,索道而已,你們害怕,我鐵手蜘蛛可不怕,我先來。”
隻見從人群中撥開一人,一身着青衣的婦人,歪梳靈蛇髻,髻尾挂着眼珠子大的南海珍珠,十指穿戴鐵甲,尖銳如鷹爪,烏黑锃亮,如同淬毒,婦人體态豐盈,眼角有些細紋,一雙美目似怒似嗔。
“石藝小兄弟,請帶路吧。”
石藝向衆人抱拳,“此索道很結實,我在前頭領路,諸位義士盡可跟随。”
說罷,他先行領路,往崖邊攀下,雙腳穩踩鐵鎖,雙手抱着上頭那根鐵鎖,顫顫巍巍地勻速往前去,後頭人看着就毛骨悚然,生怕他一腳踩滑,跌個粉身碎骨。
鐵手蜘蛛緊随其後,她身輕如燕,一腳踏上鐵鎖,不見晃動,還回頭朝那些男人嗤笑一眼。
青龍幫最終留下大部分人下山,僅青展風、樵老頭、大魚和兩個幫衆下索道,樵老頭在前,後是青展風,兩幫衆想讓大魚走在前,他卻讓二人先行,“我一會兒來,你們在後頭護着幫主。”
大魚走到洪生兩人處,“洪生,你也要過去?”洪生:“你能過我怎麼不能過。”大魚突然笑了,“去呗,我走你後頭。”
洪生實在不解,以往老跟他争鋒相對,為何現在屢屢向他示好。“笑嘻嘻,放毒蛇,你幹嘛突然對我這麼好。”
大魚拍了拍他的頭,“誰叫你以往倔驢一個。以前是我想不開,總跟你對着來,你離開後,幫主和我都很想你。”
“别老拍我頭。”
李刀解開一截褲腰帶,将之與洪生的褲腰帶綁在一起,“李叔,你這是幹嘛。”
“綁緊了,你掉下去叔還能撈你一把,真把你丢了,你幹娘能要了我腦袋。”
洪生想了想,也學着他的樣子,解下一截褲腰帶和大魚綁在一起,“你可别拖我後腿,我就是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