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振玄看着一臉茫然的藍靜在空中上落不自然,笑嘻嘻地高喊,“再抛高點!你們将軍喜歡!”
“安振玄!”
喜悅的氣氛渲染整個西部,西部的姑娘燃起篝火,圍着篝火載歌載舞,高唱着遼闊敞亮的歌謠,受起渲染,不少軒轅士兵被拉到舞圈中,笨手笨腳地跳起來,惹得姑娘們樂呵呵看笑話。
藍靜好不容易從人群中出來,一來便找安振玄算賬,對方被他掐了幾把腰,痛的直抽氣,“錯了錯了,将軍饒命!”藍靜放過他,“韓大哥呢?”安振玄做了個鬼臉,“鞭屍呢,不少士兵參與其中,西部也有人去,怕吓壞西部姑娘,躲遠去了。”藍靜隻要了阿萊夫的人頭,屍體任他們處置。
還未等二人久别重逢溫存片刻,李刀過了來,藍靜主動道:“這位便是李刀李少俠罷,多謝你幫我把阿萊夫帶來,讓我親自報仇。”
經此一戰李刀徹底佩服藍靜,其又是幫他複仇的恩人,被對方正正經經的恭維,也有些不好意思,“藍城主說笑了,我不過是将人帶出來,有安兄弟相助,也費不了什麼功夫。我一直想找機會報答藍城主當年幫我複仇之恩,雖然你是無意之舉,但那時的我不過廢物一個,若不是你,根本報仇無望。”
“往事過眼雲煙,過去不堪不必再提,而今你身懷絕技,何愁前方無路。”她道:“不知李少俠如今有何抱負,不知我可有幸請作客卿?”
李刀大喜,本有此意,藍靜竟主動提起,無需他絞盡腦汁開口。“吾之所願!”
“隻是,我還有一事不明,今日若你真打不過阿萊夫,你真的要放過他?”
藍靜冷笑,“我不傻,阿玄早在外布防,就算阿萊夫能過我這關,我也不可能讓他活着回軒轅。”
李刀徹底折服,藍靜和阿萊夫決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她若輸了便是死,可她拼死也要親自報仇,卻又留了後手,防止因自己報私仇而誤國事。
阿萊夫死後,群龍無首的十萬谟羯軍在黃準帶領的滄州軍攻打下,亂如散沙,十萬軍被沖殺得僅剩六萬,滄州軍近俘虜了兩萬谟羯軍,大獲全勝,至此,卓力格圖徹底死心,乖乖奉上供奉賠銀,不再生擴展版圖的野心。
藍靜帶領一萬大軍,在西部的歡送下離去,“西部王,交易至此,能不能拿下谟羯,成為草原之王就看你的本事了,我想,接下來你也不想我再插手了吧。”
“自然自然,此次我們出征的男兒大半都能回來,多虧藍将軍,自此以後,我西部與軒轅雍州永結秦晉之好。”
藍靜暗罵老狐狸。
一萬大軍轟轟烈烈地回程,别提多風光,當初大家都是抱着必死的心出征,誰能想到,大獲全勝。
戰後的雍州城,到處都是斷壁殘垣,一片蕭條,被谟羯殘害的百姓無數,城内到處是哭喪之聲,死去親人好友的雍州人陷入死亡陰霾,雍州大軍回城,幫助城内重建,有百姓生出怨怼之聲,将怨氣撒在回城的士兵身上,也有理智的人依舊感激為他們守護城池的士兵。
文奇安排重建之事,有人見到他,便沖到他面前:“文先生!文先生,還要打嗎?谟羯人還會打過來嗎?我已經死了一雙兒女了,我家裡已經沒人了,這苦日子什麼時候才過去啊。”老漢死死抓着文奇的雙臂,聲淚俱下,衙役好言相勸才離開,道路兩旁許多如老漢這樣的百姓都在看着他,眼裡滿是無望的希冀。
文奇歎了一口氣,帶人離開,來到耕地前,果然耕地經過一片踐踏,植株全都折斷,跟随而來的人都是負責耕種此田的人,多日辛勞付之一炬,衆人又是沮喪又是氣憤,“都怪該死的谟羯人!”
又有人來報,“聖女殿也被那群混蛋糟蹋了!聖女像,聖女像塌了!”
“太過分了!我要報仇!”
“是啊,不能放過谟羯人!文先生,何日起兵反擊,我要參軍!”
“我也要!”
文奇讓他們稍安勿躁,“城主出征未歸,這次雖然被谟羯人入侵,那也是因為無人防守,徐将軍回來的途中與谟羯兵交手,成功擊退,不必擔心谟羯人再次入侵,目前最主要的是戰後重建。”他看着被糟踐的耕地,很是心疼,“還是先休整一下耕田,看能救回多少。”
衆人隻好作罷,進田裡去,忽然遠處傳來呼喚,是一個姑娘,“文先生!文先生!成了!我們成了!”
竟是張蒨,她興奮地跑到文奇身邊,許是跑得急,氣還沒喘勻,她張開手遞到文奇面前,手心是個不足巴掌大的土圓小果.文奇愣住,“這是……”,張蒨笑着說,“這,這是我們種的地,地豆,成了,文先生,我們成了!”為了提高成功率,官府圈出耕地種植地豆,還在百姓中召集了自願幾家的農戶各自耕種,張蒨自告奮勇拿了些種子在自家院子裡種上。“我回到家,見植株都有些枯歪了不少,就想扶直,誰知手重把植株拔了出來,才發現植株根部連了不少地豆,我挑了其中最大最圓的來,一棵裡面就有七八個豆子,咱這麼一大片,一定有很多很多!”
文奇不敢置信地接過,土圓小果硬實,還帶着土腥味,卻有千斤重。是了,地豆耕熟期三個月,算算時間也差不多,這死掉的植株底下也許全是成熟的種子。“耕種已熟,全力收地!”
衆人高聲呼應,轉身埋頭苦幹,于絕境中見生機。
“張姑娘,有件事還需你幫忙。”張蒨紅着臉,“文先生有事隻管吩咐。”,文奇有些好笑,忍不住逗弄她,“替我辦事,這麼高興?”,文奇微微側頭俯視她語氣有些輕浮,張蒨刷地整個人跟煮熟的蝦一樣,“我我我……”,文奇見狀忙告罪,“實在抱歉,在下孟浪,咳,我想請張姑娘讓赑屃堂散步些消息。”
“什,什麼呀。”
“谟羯兵明明已攻進來,卻沒有屠城,且很快退兵,沒造成更大損失,皆因聖女殿顯靈,聖女像身以身擋災,已然摧毀,城中百姓皆可到聖女殿中,敲取聖女像身石塊,以作庇佑。”
張蒨愣住,“哈?這是要徹底粉碎聖女像?不,不是應該重建嗎?”
“是該重建,可得大家一點希望,聖女像受大家日夜供奉渲染,又以身擋難,能分給大家做護身石也是好的,分石還請赑屃堂幫忙,不然我怕因不均又鬧出事來。”
張蒨越發崇拜文奇,“文先生果真事事周全。有您在,真是雍州百姓之福。”
女孩真誠的眼色觸動文奇,未等他回味人就跑了,他撚了撚手指,或許,等兩年也是可以的。
“什麼新藥方?”
“我出征前,你又送了一瓶新藥來,那不是新藥方?”藍靜在翻閱冊子,上記錄了摩羯所送供奉,實在繁瑣,她看着就頭大,便無比想念小潤在時,做甩手掌櫃,他也會幫你将一切安排妥當,該培養第二個人才是,擡眼看安振玄,拉扯他過來,“你也學學幫我看看帳。”安振玄當即捂住頭,“啊不行不行,我看見這些東西就頭暈想吐。”
藍靜氣得推了他一把,他又道,“是了,我那瓶藥用廢料随手做的,我本想給……”,他及時止住,本想給嶽母大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總之我弄錯了,你吃過沒用就算了,我這瓶是新的,你吃……什麼,有用?”
藍靜點點頭,“我那次吃過後覺得丹田熱熱的,吃完一瓶後,好似氣血也足了些,力氣也大些。”安振玄騰的就站起來,吓她一條,“有效!居然有效,為什麼有效,是了,那瓶藥我是用聚靈草草尖做的,為什麼草尖會比整棵草的效果好,世間萬物相生相克,是了,聚靈草能大量汲取靈力,既是喜生長在靈力充足的地方,也會因汲取靈力導緻土地靈力枯竭,它不可能無止休汲取靈力,所以草尖靈力充盈,草徑則會抑制靈力,使之達到平衡,所以整株草的效用比不上草尖的效用,草尖的結構和草徑的結構不同,研究草尖結構是不是就有機會研究汲取靈力的方法,是不是代表沒有靈根也能修煉……”
安振玄嘴裡一直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藍靜搖搖頭,“又魔怔了不成。”
安振玄如窺天機,興喜若狂,抱着藍靜就一頓猛親,“多得水霧那一鞭子,若不是她我也不能開竅,回去定要好好謝她!”,藍靜狐疑,“水霧?”,安振玄道:“李刀的師姐,無鹽老人的孫女,長得可好看了,一身鞭法耍得可漂亮了,心思單純,被李刀哄的團團轉,這樣一個人物,回頭可得好好勸勸她,不能落李刀這厮手上。”
藍靜笑容可親,手指在他腰間施力,“好看?漂亮?單純?安小爺還真是體察入微,惜花憐草啊。”,安振玄痛的呲牙咧嘴,“嘶——痛痛痛,姑奶奶饒命,我錯了錯了,開玩笑呢,哦對了,我有件事忘記同你說。你阿娘懷上了!”
藍靜松了手,“懷,懷上什麼?”安振玄看她愣怔的樣子,有些傻靜兒的模樣,便捏捏她的臉,“還能懷什麼,懷孩子呗。”藍靜一個反手将他壓下,“痛痛痛!錯了錯了……”
“還痛嗎?”
藍正麒搖搖頭,硯清當家的給他換藥,他擺手對何詠芳道:“你走遠些,小心藥氣熏到你。”,何詠芳有些無奈,“沒有這般嬌氣。太後已頒旨,勤王篡位謀反,隻是消息被壓着,不在北邊散開,行宮要修建,重建百官,南安侯馬上要出征,哪裡都要錢,太後又下旨征稅,本來南邊就亂,不知道壓不壓得住。”
藍正麒面色不虞,“你便安心養胎,朝堂之事,我知太後常找你,你聽過便罷了,何必操心,在家安心養胎,我們老來得子,你年紀大了,該好好養着才是。”,何詠芳低眉,“我不該管?我若不管,太後和皇上已經死在皇宮了。”,藍正麒一滞,“我不是這意思,我妻巾帼不讓須眉,多少男子也比不過你,隻是得分輕重緩急,凡事有我,懷孕生子是走鬼門關,你不為自己着想也要為肚子裡的哥兒着想。”
何詠芳不想再說孩子的事,便轉話道:“谟羯入侵滄州的事你可知了?”,藍正麒道:“昨日收到消息了,哎,怕要失守,滄州軍被勤王帶走了六萬,剩餘兩萬兵馬受不住滄州。”,何詠芳道:“不是有靜兒在。”,藍正麒笑道:“夫人太過于看得起她了,靜兒再英勇也不過是女子,小打小鬧也就算了,以少對多,守滄州怎麼可能。也該讓她回來才是,雖是裨将,但戰場無眼,她若不力……我現在就請旨調她回來,滄州受不住,怕是雍州也要淪陷,哎……”
何詠芳看着眼前對自己女兒一無所知的男人,欲言又止,女兒的宏願,在未顯迹前還是别告訴他為好。
百越聖山腳下善堂内,幾個小孩繞着院子追逐一起,一個女孩沒看路,險些撞到一孕婦身上,在旁勞作的婦人連忙拉開她,“仔細撞到你秋蘿姑姑,都快臨盆,被你秦叔知道,仔細你們的皮。”小女孩做着鬼臉吐舌頭跑了,秋蘿抹了抹汗,“沒事,我看見她了,米兒過來,跑得,滿頭大汗,今日功課做了沒?”
小女孩米兒扁扁嘴,“人家說,我是女孩,不用上學堂。”秋蘿點了點她的鼻子,“我想上也上不了,不行你到外頭打聽,除了貴族小姐,哪個平民百姓能讓女孩兒上學堂的,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米兒做了鬼臉跑開,“那我的名額給姑姑,秋蘿姑姑這麼想上學堂,你替我去吧。”
秋蘿被氣得跳腳,正巧秦禮歸來,見了忙按住她,“挺大的肚子還跳,想讓孩子早點出生也該挑個好日子跳才是。”,秋蘿道:“我的孩子要像米兒這般頑皮,看她出來,我不抽她的皮。”,秦禮道:“哪有沒出生就給人定罪的。”,他将人按在凳子上,拿出剛買回來的零嘴給她。
秋蘿邊吃着零嘴邊道:“小潤爺準備何時啟程?”,秦禮道:“再過幾日,把山上的事情安排妥當,小梨花自當上聖女後也有些日子了,如今也能獨當一面,有燕大巫在,又甄選了不少人才,小潤爺這個挂名長老也能抽身而退了。”,他頓了頓,“就是洞裡那位離不了小潤爺,好在甜姑幫襯着。”,秋蘿道:“都要走嗎?小潤爺經營這一年,聖殿裡裡外外都靠他,說放手就放手,未免可惜。”,秦禮道:“有什麼放不放手的,這畢竟是百越人的聖殿,小潤爺和我們不過是留下幫襯,一切走上正軌,還不走留着做甚,放心,等你孩子生下來,大些,我們也會回去。”
秋蘿點着他的腦袋,怒其不争,“榆木腦袋,我們都走了,善堂誰管,紅衣教若再生事怎麼辦?”,秦禮道:“善堂就是收容孤兒寡婦,做善事而已,在聖殿腳下,紅衣教能管。難道你不想回雍州?你不常說想回去嗎?”,秋蘿歎氣:“就是想回去,這兒又不能放手才惱,我們若留在這裡,時日長了,這就是我們的産業,若離去,就什麼都沒有了,我雖想伺候姑娘,但伺候人的事終不是長久之計,我不得為自己,為腹中孩兒打算。”,秦禮沒想到秋蘿想這麼長遠,他摸摸腦殼,“放心,我雖不濟,但好歹是個護衛長,月錢比旁人多些,養活你們母子沒問題。”,秋蘿翻了個白眼,“就你這個腦筋,還是别動的好,這些時日,你多上山走動,小梨花喜歡我的繡品,你拿去送她,燕大巫年歲大了,我這有家裡健身的方子,你多替我問候她,甜姑你熟,那頭你也多走動,哎,要不是我挺着肚子,這些事還是我去的好,萬一你嘴笨壞事。”,秦禮摸摸後腦勺,他可不敢說他跟小梨花燕大巫這倆唯一能搭上話的也就靠秋蘿沒懷上時走動的情誼,說的話也離不開她,甜姑那裡更不用說了,和她熟的是衛通,自己剛同她見面可是想殺她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