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精早在一開始便看出藍靜的不同,果然郝知州一套話便套出來。洪土司道:“你玉姐姐懷有四個月,舟車勞頓,不便上山,你若想可下山去陪她。這兩月山上可有特别的事?”小梨花當即興奮道:“阿爸你不知,你走後沒多久,山上發生奇事,那天山上刮了一陣大風,不對,不是風,但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那股神秘的力量,一瞬間所有人都覺得沁人心脾,後來那股‘風’就全部灌進聖女的房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比聖女施展言咒還神奇,哎,若是阿爸你在就好了,自那天我便感覺自己精神了許多,我問過好多人都是,若能再來一次……”衆人稱奇,張土司道:“這事,我也有聽說過,據說山腳下也有不少人感受到了。種種迹象,若非聖女轉世,難以企及,我勸你們還是服下解藥罷。”小梨花道:“阿爸,你們拿到解藥了?怎麼還不服下,阿爸,聖女不會害咱們的,解藥應該是真的,安大哥的師父來了,解藥很可能是他配的,聽身邊的人說,他師父是北邊的仙師,能呼風喚雨,活死人肉白骨,不僅是德高望重的道長還是神醫,揚州那邊又是疫病又是動亂,死傷好多人都給他救回來了。而且,那日,他也在聖女房中。”
最終還是洪土司先服下藥,接着羅土司一咬牙也喝下去。
連着辦了幾場祈福儀式,每日山上山下往返之人來之不絕,甜姑依據名單一一對應,并詢問,卻發現想回家的人少之又少,這些女孩分配給四位土司後,多數做了土司們的妾室,少數配給家中晚輩,幾乎每個人都有了歸宿,讓她們回家就相當于讓她們和離,沒人能接受再三變故,就連小梨花的玉姐姐也選擇留下,她已有六個月身孕,還生有兩歲的孩子,她不舍得離開自己的孩子,小梨花知道後很失望,她做的一切都變得徒勞。
第一個選擇要回家的竟是洪土司那個瘋妾室,她依舊瘋瘋癫癫,可聽到能回家她突然間就落淚了,“我真的能回去?回到阿爸阿媽身邊?”甜姑道:“自然能回去,聖女開口,土司們不敢拒絕。”瘋妾室欣喜若狂,随後又癡癡傻傻,嘴裡隻念着,我要回去。
其他人見此也有所動容,有人道:“我願意留在土司老爺身邊,可我能回家看看嗎,好幾年都沒回去,我想給阿爸阿媽報平安。”其他人聽此紛紛附和,“我也是!”
一張張稚嫩卻被迫成長生兒育女憔悴的臉,充滿希冀地看着她,不忍告訴她們,這是她們唯一能逃出魔窟的機會。
“你們又不是被賣了,就當作是嫁人,誰說嫁了人就不能回娘家。”衆人一見是安振玄就樂,這幾日大家夥都混熟了,安振玄姣好的皮相和抹了蜜的嘴在女人堆裡很是混得開,“安公子說話可算數?”安振玄抱着手挨在門檻上,吊兒郎當,“當然算數,聖女好哄得緊,她刀子嘴豆腐心,最見不得美人哭,你們去她面前哭兩聲,準保安排得妥妥當當,實在不行,我就犧牲一下色相,你們聖女對我的容貌沒抵抗,我再鬧一鬧哭一哭,别說回娘家看看,就是金山銀山都允我。”安振玄嘴巴巴得說個不停,逗得衆人笑個不停,一時間悲傷的氣氛消散,他越說越離譜,衆人笑得東倒西歪,甜姑也忍不住,再三指了指他身後,他都沒反應。
“我竟不知,我這麼好哄。”安振玄轉身彎腰,擡手扶住身後人,畢恭畢敬,動作行雲流水,“聖女大人降臨,爾等不要嬉皮笑臉。”說完在背後朝衆人做鬼臉,大家夥又是一陣笑,聖女親切地二指擰住他手背上的肉,“安公子閑得很嘛。”安振玄痛的龇牙咧嘴,還強顔歡笑,“沒啊,我這不來看看姑娘們有何需要,我好去安排。”聖女道:“哦,我還以為你要來找我要金山銀山呢,可惜我沒有金山銀山,這雪山你要不要,允你個聖子做一做。”安振玄直呼不敢,甜姑打圓場道:“大家夥想家了,安公子不過是來逗趣,開玩笑呢。”藍靜道:“想家便回去,舍不得孩子就帶孩子一起回去,若行動不便,安排幾個教衆護送,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等過些日子幾位土司還要來,到時再一道回去。”安振玄道:“看吧,我就說不過回趟娘家。”衆人皆歡喜,甜姑道:“土司們回去了還要來?”藍靜道:“教中不是缺人嘛,他們說族中可選些人來,土司們都是教中長老,為紅衣教着想辦事也應份,各地據點也有不少新人要來,到時就勞煩甜姑安排。”甜姑連聲應是。
這頭事未了,那頭鈴大巫卻來請辭,就是燕大巫也沒想到鈴大巫居然不肯留下。
“我早說了,紅大巫不死我不會回來,因教中變故大,我才來看看,我見聖殿有聖女在,一切又安排有條不紊,雖有變革卻無變動,我也該走了。”燕大巫忙道:“你要走去哪兒,紅大巫不是也沒關起來了,這和死了有什麼區别,你就這般固執,非要糾結往事。”鈴大巫道:“天大地大,走到哪兒便是哪兒,這幾年我灑脫慣了,不耐煩這樣那樣的規矩。至于紅大巫,呵,她就算困死在傳承洞不也能給你發号施令?我勸你,少往那兒去,多聽聽聖女的話,多從從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