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聽老公司還簡單一些，對于已知的人類來說，未知的生物是最難把它弄清楚的。

燦燦用藍色的眼睛看着任東未，滿臉寫着單純和不谙世事，“你幫我隻是因為這個嗎？”他大着膽子問：“沒有别的原因了嗎？”

面對這樣極品的一張尤物臉，哪怕任東未再閱盡千帆，也依舊有些抵擋不住它的魅力。沒辦法，公司新成立，沒啥名氣，平時見過的混血兒和外國美人本來就少，身邊的本土族還有好多是後期成型的，質感不一樣。

他再次把雙手插進褲兜裡，任由西裝褲被扯出縱橫交錯的褶子，看起來慘不忍睹。他看着燦燦，想說什麼，又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目光在移開和注視之間來回搖擺，仿佛一隻奇妙的人形鐘。

接着，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似的，他蓦地一抻身子，将聲音拔高：“我承認，因為你長得好看，所有我有點想幫你！”

怕燦燦誤會，他急忙多解釋了一句：“雖然這一行裡最不缺長得好看的，但是像你這種出身于東南沿海地區，有少數民族血統，還是混血的人确實不多見。我自己對你很好奇，也不想看見那家夥對你做什麼，糟蹋了一個這麼好看的人。”

土族隻在國内的東南沿海地區繁衍生息，所以任東未下意識覺得燦燦是在那一片區域出生的，雖然他的确是在那邊出生的。

時燦暄聽得挑了挑眉，不管是從面前的主播在無形之中做出的選擇去對應他剛才設定好的答案來分析，還是從他的這番話裡來分析，這家公司内部似乎都……不簡單，需要再謹慎一點決定簽約與否。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娛樂公司都這樣。

他也不由得想起了剛才在辦公室裡龐主管和自己說話時那副油膩的笑容，以及矯揉造作，黏膩纏耳的音調，還有那隻不打招呼就朝自己伸過來，目的不明确但是會讓他心慌厭惡的手。

他倒是不至于立刻就反胃到想把那個胖家夥給丢到外太空去變成幹屍，但是也的确已經有些不喜歡龐紳勳了。一趟簡短的面試流程走下來，對方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算不上好。

該說的沒有說，全程基本隻圍繞着他的情況來問。簽藝人跟招聘員工不一樣，簽訂演藝合同的甲乙雙方是商業合作的關系，不屬于勞動合作的範疇，哪怕這家公司對外的宣傳單裡寫着藝人簽的合同受到勞動法保護。

面試給他的感覺更像是，對方急着把他拉進一個陷阱裡，所以不肯告訴他陷阱裡的情況。

他搓了搓口袋裡的名片，那上面寫着龐主管的名字和他的電話，對于要不要打這個電話，燦燦心裡變得更加猶豫了。

他幹脆試探着問面前的主播，不過在那之前先抛出了一個乖巧的笑容：“前輩謝謝你啊，你的心真好！既然前輩在這裡待得比較久了，不知道能不能幫我參謀一下，我應不應該在這裡簽約？”

直球打出去之後，如果對方表示應該，并說不出足夠打動他的理由，那他就不簽約，如果對方說不應該，那他就好好聽聽他的理由，把加入這裡暫時納入考慮當中。

單刀直入也是一種細思的上乘謀略。

任東未撓着頭，一臉犯難地支吾着：“唉……關于簽約這種事，還是你自己做決定吧。畢竟是一個人的人生大事，我不想亂點譜。”

燦燦不肯放棄，他趁勢追擊，還往前靠了一步，滿臉的真誠和天真都要從眼睛裡溢出來了：“沒關系，我想聽聽前輩的說法，因為我對這裡的情況并不了解，而您有很多值得我學習的經驗。如果您能不吝啬給我一些建議，我會很開心的，一定會認真聽取。”

他紅着耳朵，有些尴尬，有些困窘地看着任東未：“因為……我家裡窮，沒有試錯的機會嘛！”

他刻意再一次強調了自己“家裡窮”這一點，試圖僞裝成弱者，搏取到同情分數。

對于還不确定進不進公司，甚至很有可能會離開的新人來說，隻要他們主動提出了問題，那麼很多老職員是會将内部的情況撿一些坦誠相告的。

當不在一個戰場上，威脅不到對方的存在時，人類可以保有一些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