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一些角落裡的塵來說,連讓他浪費口水的機會都壓根不存在,比如說面前這個包着紗布的家夥,雖然剛才是和尹魚油跟燦燦一起來的,但是姿态畏畏縮縮的,還不怎麼說話,一看就是粒塵埃。
他懶得理這種人。
而且他欺負過的人太多了,腦子裡實在是沒有一張具體的譜,光聽聲音根本聽不出來是哪一個人,更别提恬恬最近因為不方便跳舞,唱歌和聊天比較多的原因,嗓子有些沙啞。
恬恬倒是沒有忍住,她聳了聳肩,臉上再次做出無奈的神色,“其實從某種層面上來說,我們已經是案闆上的菜了,不過是還沒有輪到自己過刀,被廚子切而已。”
尹煜佑點了點頭,身旁的燦燦又說道:“說得對。我覺得帝盛應該取個英文名字,叫hell。”
“地獄?”寅邊虎擰着眉毛脫口搶答,卻惹得尹煜佑和沺恬伊詫異地看着他。老虎有些惱火地看着他們的反應,“幹嘛?别看我這樣,我也是過了四六級的。”
他别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壓低聲音,嗫嚅着:“雖然是考前熬着夜複習了好幾天才過的……”
“哎嘛,那感覺,”他用力揉了揉腦袋,幹脆不忸怩了,“真的跟考前蹿稀,考試的時候又便秘一樣難受。考前背多少忘多少,考的時候背了那麼多卻死活想不起來一丁點。”
他眨了眨眼,再次别開頭,聲音又壓下來,像是在下意識地對着面前的幾個人邀功,“好不容易才過的,老子才不是文盲。”
恬恬看他這樣子,心裡因為被寅邊虎欺負過而跟他之間結成的厚冰層化開了一些,沒有被紗布遮擋的嘴角被化開的小小冰塊沖擊得往上彎了彎,但是轉瞬即逝,很快恢複成原本一直維持的寒色。
即使他現在露出可愛柔軟的一面,她也不會忘記他曾經四處欺負人時那兇神惡煞的性格跟模樣。她暫時還不想原諒這個人,也沒資格替别人原諒,剛才笑那麼一下,已經違背了她的良心跟一直以來定下的做人規矩:
不對貧者嬉諷,不向貴者趴俯;不為哀事狂樂,不為喜事憂泣;不向惡者慈色,不對偉人賤作;不向老者索割,不對孩童嚴詞;至賤絕不從娼,豐載亦不忘本。
寅邊虎在她心裡,屬于惡者。
讓一個本色為白的人做出定義,這隻老虎本身已經被打上了色彩标簽,這标簽可不是他本人不願意就可以去除的。
就像一口小魚缸裡生命力最頑強的那條魚也去世的時候,就證明這缸水是真的髒了,該換了。前面那些去世的魚勉強可以說成是它們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怪不了水,但是生命力最頑強的那一條卻不一樣,它可以成為一個世界,一片區域的試紙和等号。
燦燦意有所指地看了大家一眼,繼續說道:“說到地獄這個話題,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我記得孔峻熙的英文名字就叫Lucifer,是他自己取的,寫在藝人信息介紹裡。”
寅邊虎這回卻懵了,他茫然地看着燦燦:“這是什麼意思?大佬,别光抖機靈,給我這個文盲翻譯一下呗。”
尹煜佑挑了挑眉,這家夥居然這麼痛快地變臉了,這巴掌來得真是響亮。他替燦燦解釋道:“Lucifer是路西法的意思,也是西方神話中地獄裡的魔鬼撒旦。”
寅邊虎恍然大悟,他機靈地豎起食指,試圖點亮腦袋裡迸出來的電燈泡,“哦懂了!就是和宙斯對抗的那個?”
尹煜佑貼心又動作溫柔地把他的手指摁了回去,“串神化了虎仔,宙斯是希伯來那邊的,和他對抗的是冥王哈迪斯,撒旦這邊對應的是上帝耶和華,也就是耶稣。”
寅邊虎耳朵唰地蹿紅,他低下頭,說話變得結結巴巴的,“我……我不怎麼讀這些書,平時看島國的漫畫比較多,你要是說龍珠,我能跟你聊一個月不帶喘氣的,神話這東西不在我的專業領域裡。”
“一個月……太吓人了,别憋死。”尹煜佑冷着臉調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