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顧着自己舒服的話,說不定一腳下去能觸發好幾個陷阱機關,全都奔着要我命這樣可怕的目的而來。”
“不要小看任何一隻螞蟻啊!”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你比别人富有、優秀還能幹,這就是錯的,就是會将自己變成衆矢之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眸色不自控地變得冷漠了,語氣也跟着摻上了一些不易察覺的悲戚和蒼涼。
鄒木玮被他的話挑撥了本來平穩的心湖,湖心微微泛起兩朵漣漪,漣漪漾開的波紋像翻動書頁一般翻動着藏在湖水裡的回憶,他忍不住想起自己還在做律師的時候,同事之間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
因為業績優秀得一騎絕塵,他被周圍的同事嫉妒,被暗算,因此丢了好幾個月的工資,幾乎半年沒有任何收入,還不停的賠款。
就在錢包快要入不敷出的時候,他枕戈嘗膽,終于找齊了所有同事誣陷自己的證據,單位将半個月的工資加補償一分不少的補給了他,但是那些誣陷他的人最終隻是輕飄飄的被罰了半個月的工資,而已。
這懲罰不痛,小癢,幾乎可以忽略不記。
管事的說,大家都要生活,不容易,算了吧,你的工資拿回來了就好。
彼時的鄒木玮隻覺得可笑,如果不是他家底子殷實,平時不怎麼花錢所以有一定的積蓄,半年零薪還倒貼的日子足夠拖垮他,甚至逼得他主動辭職。
他記得當時每一次被罰走工資之後,周圍那些人事後得逞的嘴臉都讓他覺得惡心,噓寒問暖的虛假關心更是紮耳到了好笑的地步。
這些記憶曾經是紮在他心裡拔不出來的刺,不影響生活,但是一碰到就會不舒服,影響心情。
來了帝盛之後,更黑暗的萬人之面牆疊得密密,不見一絲光影,公司仿佛是一個深淵,讓他很快就完全忘記了過去那點微不足道的刮傷。在這裡發生的事情絕對性的變成了他邁入社會以來最難忘的一段經曆,也是一根——痛刺。
難得翻湧起來的微末回憶讓鄒木玮發出些感慨,以前的經曆讓他明白了,那些樁樁道道關乎着人際關系的事情要是不仔細處理,哪怕是小事也能輕易影響了一個人的一生。
因為人是那麼堅強,又是無比的脆弱。
就像不起眼的地雷,看着隻有拳頭大,踩上去卻能要了人命,完整的身體都不可能留下來。
人際關系,又豈不是生活中的一顆顆地雷?
天才出身,由于被人嫉妒而遭到暗害,導緻仕途中落,之後或者變成孤魂野鬼,或者半輩子飄零,活着也跟死了差不多,這種典故從古到今都不少。
人心就是這麼脆弱又險惡,像一座刀鋒般的玻璃山,行走在其上極其困難,一不小心就會割破腳或者掉下去,所以才要小心維護它們,方不會傷害了自己。
人心,又是一朵朵花,散發着芬芳溫暖這個世界。善還是惡,全看你如何栽培,澆灌的又是什麼。吸收善,花自然是善的,能讓人聞了心情好起來,吸收毒,花面向世界綻放的時候,自然也帶着毒。
對别人好也是對自己好,對世界善良就是在造福自己、救贖自己。
當然,前提是對方有善良的心苗,心裡存在一線光明,否則就是在做把自己搭進去白白浪費一條珍貴的命這種可憐又無奈的蠢事。
蕩漾的波紋很小,一眨眼便消失了,回憶也跟着重新落回到湖面下。鄒木玮收起心思,臉色變得和自己的心湖表面一樣平靜,他繼續聽着孔峻熙講。
孔峻熙:“把事情做得太絕了反而落不到好處,尤其是在人多,财富水平還嚴重分化的這種地方。”
“這個世界是自私的,否則野獸不會以吃其它的野獸為生。我說了,很多時候你站得高就是錯,我要是果斷把那些老鼠處理了,看似是在做好事對吧?”
他看向鄒木玮,像上課的時候老師沉浸式地講到一半突然停下來提問,好在鄒木玮認真聽課了。
他先是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看着孔峻熙那種攥着答案詢問自己的堅定眼神,他遲疑了一下,認真思索了兩秒鐘後重新給出了一個更為認真的答案,“不一定,要看周圍的情況來辯證你做的是好事還是壞事,還要參考所有涉事人員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