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現在的首要目标是整個容。
他無法容忍自己頂着個醜得要死的鼻子招搖過市。
不過,說到招搖過市……
天災行走在半夜的街道上,周圍黑燈瞎火,借着月光和極少數24小時營業門店的照明,他看到了一條破舊卻并不頹敗的街道。雖然路邊有不少垃圾和污穢,周圍的小巷依稀可見一些瘾君子和醉鬼,但卻沒有半點戰争的影子。
這兒是戰前的鐵堡。
現在是和平年代。
渣的,是隻出現在書裡的和平年代。
他在其他時間線看到過戰争還未爆發的賽博坦,但每次看的時間都很短,沒來得及一睹城市的面貌。
天災看向遠方,鐵堡市中心方向高樓林立、燈火通明,那兒是真正的繁華地段,是無數機子生産與消費的地方,僅僅一座城市就支撐起了方圓萬裡95%的經濟。
……等等,霸王的表演地點為什麼不在人流量更大的主城區呢?
天災左思右想,得到了一個結論。
角鬥表演應該可能大概……是不合法的,安排在市郊的話,既可以吸引主城區的居民來買票觀看,又方便跑路。
天災剛想到這兒,一條短信就印證了他的想法。
[尊敬的霸王先生,由于您被舉報從事非法行業,目前您在我行名下的7張銀行卡已被凍結,請立即前往最近的派出所自首,謝謝!]
謝你個流水線。
天災有些懵。
他的整容資金還沒到手就飛走了。
……要不自己動手吧?區區鼻子,直接切掉不就行了嘛!
正所謂機生總是大起大落落落落,沒等天災從整容資金不翼而飛的悲慘事實中回過神,新的噩耗就接踵而至。
警察來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來的警察隻有一個。天災估計現在值班的警務人員沒多少,再加上他的‘表演’可能有點吓人,所以但凡有點腦子的機都不敢來抓他。
那現在這個沒腦子的幸運選手是誰呢?
黃色單人飛行器從天災頭頂急速飛過,一個大型機從上邊一躍而下,機體在空中優雅而不失氣勢地旋轉兩周,然後“咣”地落了地。
“來自璇玑湖的霸王,你被以非法經營罪、故意傷害罪和綁架罪逮捕了,”紅藍兩色的警官擡着槍,一邊瞄準天災,一邊謹慎地步步走近,“你有權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說的每句話都将成為呈堂證供——舉起你的手!”
天災想舉手,但機體進入了例行卡頓期。他發出的一切指令都成了亂碼,機體無法理解任何一個字節的含義。
于是,他轉而靜靜看着這個頭鐵的警官。
他曾在無數時間線中看到過對方,大多數時候是作為敵人,有時候是作為多了一層父子關系的上司與下屬,有時候則隻是陌路人。
每當見到對方的時候,他都隻能呆呆看着。他不屬于那些時間線,他無法做出任何舉動,連揮手打招呼都難以實現。
他很想他。
擎天柱……父親……
天災默默上網搜索了擎天柱。
沒有結果。
他想了想,又去搜奧利安·派克斯。
這次,他搜到了不少新聞。強大勇敢的派克斯警官自畢業起就一直奮鬥在與犯罪者作鬥争的前線,他雷厲風行,抓了不少犯事兒的機,得到了無數獎章和感謝信,雖然他在打擊犯罪的過程中受過一些傷,但他對手的傷勢總是比他嚴重十倍。
哇,好猛。
機體重新回歸運作,天災舉起雙手,微笑着觀察奧利安。
嘿嘿,沒有自己高。
“何必呢?”天災語氣輕快,就像指着自己的不是槍而是普通棍子一樣,“同是打工人,混口飯吃而已嘛。”
奧利安又走近了些,天災能看到他白色的小天線和光滑锃亮的外甲。
“你綁架走的那位公民,”奧利安說着,槍口穩穩指向天災的頭雕,“他在哪兒?”
“他挺好玩的,”天災配合地回答,“但是我玩兒膩了。”
奧利安光鏡微眯,氣勢淩厲了起來。
“你殺了他?”
“應該沒有吧,”天災放下一隻原本擡着的手,摸了摸下巴,裝出一副思考的樣子,“嗯……好像随手扔路邊了。”
奧利安沒有說話,像是在權衡——他在權衡天災說的是不是謊言,以及漂移目前還活着的概率。
“去得快的話,應該還來得及把他送醫,我特地留了一口氣。”天災嘴角笑意更盛,他看着奧利安的眼神,有些期待對方的選擇,“……或者你先把我崩了再去?”
奧利安用沒拿槍的那隻手掏出一副手铐,在天災面前晃了晃。
“再或者,你跟我一起去。”
天災有些為難。
“可是我向往自由。”
“前提是你配得上這份權利。”
“你覺得漂移還能活多久?”天災問,“一個機體虛弱到極緻的瘾君子……一小時,或者一分鐘?”
“哼。”
奧利安收起槍,轉而開始奔跑,他與天災錯身而過,天災能看到對方光鏡裡的不爽。
跑出兩步後,紅藍警官開始變形。重型卡車砸在地上,在引擎咆哮聲中向遠方飚去。髒兮兮的街道很快就會污染他幹淨漂亮的塗裝,把天使拖入凡間。
夜風遠遠帶來一句幾乎讓人聽不見的話。
“下次不會放過你的。”
嗯,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天災在原地看了一會兒他離開的方向,然後轉過身,慢悠悠向鐵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