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抽出牆上裝飾用的配劍,直指昭平公主吼道,“滾開!你是想和孤作對嗎?”
“那又如何?”昭平公主漸漸平靜下來,她看着太子赤紅的眼道,“太子是連真劍都握不動了嗎?你的眼裡隻能看到這樣浮誇的東西,除了享樂和暴怒,你又有什麼剩下的?”
“孤殺了你!”
“來啊!”昭平公主側身退了兩步,一個手刀擊在侍衛手腕上,奪過他的佩刀,不過轉瞬,二人已經刀兵相向。
皇後是個非常溫婉可親,甚至說懦弱的女人,禁不住哭道,“你們兄妹是做什麼,快放下!成什麼體統!本宮是造了什麼孽,竟生下這樣親生兄妹相殘的孽障。”
“你不過是個女人,竟然也敢對孤舉刀。”太子更是怒不可遏,“女人,就應該呆在家裡生孩子!”
江湛在哀恸和擔憂之中,待得聽到此句,仍舊是心中難免一動。
太子逼死師父,又言辱女子,若是傳出去,隻怕是聲譽大損。
師父……是不是也這樣想的?
他趁着衆人注意力都在對峙的二人身上,偷偷溜出正殿,直奔禦書房而去。
那一邊昭平公主已經用刀背重重抽在太子背上,“太子這話合該對着太廟裡的太.祖和先帝去說。”
先帝,便是他們的祖母,亦是一位女帝,
“就是因為有你們這樣不安分的女人,才會導緻陰陽易位,乾坤颠倒。”太子吃痛,提劍向昭平公主刺去。
哪怕是皇後,竟也不知道這個女兒竟身手如此了得,她本就寵溺太子,此時這一對兒女在她心裡也分出高下來了,她靠宮女攙扶着,怒道,“昭平住手,你是要以下犯上麼?你這是不忠不悌!”
昭平公主連着用刀背抽了太子好幾下,雖恨意難解,到底是清醒過來,切不可因一時悲憤,壞了大事,故而在太子再出手之時,便佯裝因為皇後的話心神大亂,腳下不穩,叫太子劃傷她的手臂。
太子得手,更是乘勝,這一下竟傷在昭平公主臉上,皮肉翻開,慘不忍睹。
“畜生!!!”今上匆匆趕來,恰好見到這一幕,正殿裡死得死,傷得傷。
本朝太子的居所離着禦書房極近,江湛腳程又快,就叫今上以及他後頭那一群本在議事的朝臣看了個正着。
“母親!師父!”江湛淚流滿面擋在昭平公主面前,像是個手足無措的孩子一般嚷道,“太子逼死了我的師父!還要殺害我的母親不成?!師父心中忘不掉她的丈夫,這才不肯侍奉您,您是未來天下的主人,竟不能容下這一點情義嗎?如今師父已經以死謝罪,您竟連她的屍身也不肯放過,您若不解氣,先殺了我吧,我為人子為人徒,絕無二話。”
嚷嚷完噗通跪在太子面前,連連叩首。
他幼年離京,多年來都是林清夫婦一手養大的,猶如親生父母,思及此處,再少年老成,也情難自禁地伏地大哭起來。
昭平公主一身血污,膝行到今上面前,扣頭道,“父皇,看在林探花是兒臣摯友的份上,放她回林家安葬吧。人已經走了,不要再叫她受辱了。”
傷口幾乎縱橫整張左臉,觸目驚心。
能夠有資格議事的臣子,起碼六部尚書都在,這些老練的政客,縱是鐵石心腸,也要軟上一軟,最可憐是禮部的老尚書,他是林清的啟蒙恩師,出身貧寒,得林清祖父接濟,才有盤纏上京趕考,方有今日高位顯赫,他的孫女孫子就是跟着林清念書的。
老尚書方才就有些不好了,一直由小太監扶着,他強硬地要上前去看,原還有幾分僥幸,待看清林清死狀,便受不住了,“若水吾徒!”
喊罷便厥過去了。
“先宣太醫,傳朕旨意,太子失儀,從即刻起,非朕旨意不得外出,你這畜生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兒。”今上強忍盛怒,淡淡道,“将林若水發還本家好生安葬,昭平,此事就由你來辦。衆位卿家今日先回吧,今日所議之事,明日上折即可。”
他轉身要移駕,忽然又走回來,冷冷地掃了江湛一眼,“湛兒,你很好。”
方才他們正在議事,忽然太子宮裡的小太監來請他和衆臣,說是他們已經議事兩三個時辰了,太子特意設宴邀他們去清談飲宴。
他素來是不拂太子面子的,所以來了,半途遇到了江湛,便拉了這孩子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