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今天确實心情不好,不隻是因為公公的離世。家裡正在辦喪事,我操持着這個家的裡裡外外,忙起來還不覺得什麼,可人一閑下來,心裡就覺得煩悶。你來了,正好可以聽我說說話,我現在已經覺得舒服了許多,感覺又有力氣去面對接下來的瑣碎事情了。”
中秋節那日,看着宋懷明死在宋晏初的懷裡,看着他們一家人圍在一起悲傷哭泣,陸琛心中也十分難受,自己未能幫上忙救下宋老而深感悔恨,又覺得他一個外人,在那裡太過突兀,于是便悄無聲息地獨自離開。
宋府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中,并未察覺他的離去。
知道這些日子宋府事情多,她必定繁忙,雖然心中牽挂,卻不敢去看她,怕落人口實。
今日聽聞宋府開喪,他借着吊唁來府上,看到他們三人跪在靈堂裡,身着白衣,而他這個局外人,卻隻能上前行禮,然後慰問兩句,便離開。
回到自己府上,陸琛心緒不甯,橫豎也是睡不着,他便又去了宋府。
去了卻隻能現在門口。
他找不到進去的理由。
于是他站在門外,與她一牆之隔,陪着她。
現在聽到她說因為自己的出現,心情好了許多,陸琛的心裡是欣慰的。
也許他們注定要這樣遠遠相望,那就讓他們彼此現在自己的位置上,相互鼓勵,默默守護,這樣就很好了。
這樣他就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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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陸思雲陪在宋晏初身邊,一動不動地跪坐在靈堂内。
宋晏初心疼她:“思雲,你先回去休息,這裡有我一人便可。”
陸思雲卻堅決地搖頭:“我陪你,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要陪着你。”
宋晏初牽起她的手,說:“我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我。就算我再難過,父親都不會起死回生。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将父親的喪事辦完,然後抓住殺死父親的兇手,嚴懲不貸。”
陸思雲看着他臉上狠厲的神情,眼中充滿着恨意,心中有些隐隐地不安。
“殺害公公的兇手,你心中可是眉目了?”
宋晏初沉默不語,他不想把思雲牽扯進來。
這一路走來。他已經讓她陷入過太多次危險中。
也為此受了傷,差點丢了性命。
如今有人三番兩次想要置他于死地,而他也因此失去了父親。
如果再失去自己的摯愛,他不知道能否承受得住。
陸思雲并不知道他心中的膽怯。
她還在認真分析着:“我白天看到你跟那左相不對付,難道……那天的那些此刻,是他派來的?”
宋晏初愣住。
一直都知道她觀察敏銳,卻不想敏銳至此。
見他不說話,陸思雲便知她已經猜對,她繼續說:“他為何要這樣做?難道左相是和親王的人?”
“和親王一直對三法司沒有他的人耿耿于懷。除掉我或是父親,他就可以安排自己的人取而代之。”
陸思雲這才恍然大悟,她義憤填膺地咒罵:“朗朗乾坤,居然還有這樣猖狂之徒!實在是可惡至極!”
宋晏初握緊自己的拳頭,眼裡迸射/出兇狠的光:“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陸思雲看着這樣的宋晏初,覺得非常陌生,心中的不安正在一點點上升。
以前的宋晏初,雖然總是一本正經、不苟言笑,好似他什麼都不放在眼裡。
但他卻不會露出這般狠厲的表情。
她理解父親遭到奸人所害,他心中的憤恨。
可是她也擔心,現在的宋晏初被仇恨沖昏頭腦,會失去理智失去判斷,做出什麼不可挽回之事。
陸思雲的擔憂不是毫無道理。
辦理好宋懷明的身後事,宋晏初便回到大理寺,然後沒日沒夜的開始調查傅宏逸。
陸思雲看着他逐漸陷入瘋狂,誰的話都聽不進去,開始害怕起來。
他看上去已經走火入魔,腦子裡隻有将殺死自己父親的真正兇手抓出來,為父報仇。
他不聽任何勸誡,也拒絕任何的溝通。
那日在靈堂,他說他想明白了。陸思雲絕望地發現,其實他根本沒有想明白,而是把自己陷入了另一個深淵。
莫婉晴也覺察出了不對勁,在與陸思雲商讨之後,她眉頭緊皺:“如果我們再不阻止夫君,我擔心會出大事。”
“姐姐,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眼下不聽任何人的勸說,連我都不聽。”
兩人正一籌莫展之際,忽然外面劉管家面色蒼白,連滾帶爬地從裡面跑進來,哆哆嗦嗦地說:“夫、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少爺他……”
“他怎麼了?”
“少爺他當街斬殺了左相,現已經被錦衣衛抓去了诏獄。”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