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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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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倪潇儒順路買了一大包方便食品帶回住處,有時懶得下樓去時就可以拿來就餐。他連着休息了幾天,其實不過是沒去上班而已,一心地整理那些方子,夜反而熬得更深。第二天一整天都是昏沉沉的,腹部的隐痛停一陣又痛一陣,幸好隐痛的時間不長,有時變換個姿勢就會減輕。每當腹部隐痛時,他心裡便會焦急起來,就愈發的想着做事,因而就愈發的沒得休息。那藥他倒是按時煎熬服,每天都得喝兩碗。這些日子胃口本來就不好,這樣一來自然就更差,飯菜多半是去樓下小餐館炒上來的,但卻吃不下幾口。自從那晚上碰見她媽媽後,他就再沒去過她家,可心裡天天都在想着文麗,但就是不敢去喲!在給冬潔治病的這些日子中,雖然焦急勞累,缺少睡眠,但是心裡卻充滿了快樂和喜悅,有時會忘記文麗已為人妻,甚至不禁閃出一種幻想:“要是我們三個人是一家子那該有多好呀!”見不到文麗,他的心裡特别的虛空蒼白,做事時也會沒頭沒腦的。今天醒得早,頭是昏沉沉卻再也睡不着,他索性起床,但卻不知道要做什麼,冥冥之中倒像有人在指引似的。他下了樓,不由自主的往學校的路口度過去,外面冷冷清清,白皚皚的一片,今年的天氣真是特别,不等積雪融化又飄來新雪,看光景昨晚又下了雪,但卻不大,那路中央印着幾行稀疏而清晰的腳印,往學校張望卻發現一個孩子都沒有,方想起學校已開始放假,因而隻好怏怏而回。他回味起那晚她媽媽說的氣話,猶如當頭棒喝,讓他從幻想中踏回到現實。他他發恨地提醒自己,一定要克制,你可以想她,但不能再去打擾她,已到了該回避的時候,讓她忘記你才好,因為現在自己是在掰手指頭過日子,要是文麗知道我生病,那她一定會着急,一定會急着趕過來,幸好沒告訴她住的地方。

房東家的院門大開着,房東大哥在埋頭鍬雪,房東大姐好像在忙着什麼,哦,原來是在包粽子。當房東大姐擡頭看見倪潇儒時頗吃驚地說:“哎呀,倪醫生,你怎麼這樣的瘦啊?”

倪潇儒顯出一種頗為輕松的樣子,說:“哦…沒事,隻是胃口不好,有些累。”

房東大姐說:“你呀,得好好休息才是,看你那房間的燈每天都要亮到後半夜,不累才怪呢!”

倪潇儒說:“這幾日我一直都在休息啊!”

房東大姐說:“這哪叫休息,分明是熬夜,這熬夜呀是最傷身體了喲!”

這時房東大哥從屋内取來盒好煙,抽出一根遞過去,嘴裡說道:“哎…倪醫生,我聽說,人若是還想着抽煙,那就不會有事。你說是不是這樣?”

倪潇儒尋常抽得不多,一盒煙要抽把個星期,前面那一盒抽完就沒買過,現在倒還真想抽呢!他接過煙,說:“這話是有一些道理的,若是能吃飯喝酒抽煙,那就說明身體不會壞到那裡去。”

房東大姐說:“說是住在一處,你麼多半從外面走,我麼因為不開店了,所以隻能難得打個照面。我妹妹那加工場已開始放假,所以這些日子我都在家裡,你再不要去吃那小店的東西,那不好吃,依我說,一日三餐都下樓來吃,這樣你也可以好好養身體。”房東大哥也在一旁極力幫老婆說話。

倪潇儒說:“這樣太麻煩你家了,偶爾為之倒還說得過去,天天來怎好意思的?”

房東大姐說:“你呀,總那麼客氣,央你事情從沒二話,可請你個便飯卻怎麼也請不動。哦,對了,你把樓道門開着,我好把熱水瓶放在哪兒。”

倪潇儒說:“好的,那就麻煩大姐了。”三個人又說一會話,倪潇儒便回樓上自家房間。他坐在哪兒,信手拿起桌上的醫案藥方的什麼來翻看,可心裡總擱着另外一件事等着要做。中午時,他看看窗外的天色,雖沒太陽卻顯亮堂,偶爾有幾許小雪花飄來,不過那是從那屋頂上飄下來的。他估計今天不會下雪,因而就披上一件厚衣服下樓去。他先在小店裡要了碗面條,不過隻勉強吃了一半,那湯倒是全喝完的。之後,他便直接去了車站。原來他是要去陵園祭拜文麗的亡父。

陵園裡的積雪很厚,白茫茫地蓋住了裡面的一切。他慢慢地往前走去,沒有人影,沒有聲響,沒有飛鳥,甚至沒有生氣,隻有被那厚雪掩埋的亡靈,寂靜得讓人膽怯。幸好,他還依稀記得文麗奶奶安息的方位,因為以前清明時和文麗一家來過幾回,就在那東邊靠近山腳處,沒費多少周折便讓他給找着了。他折下一截樹枝連撥帶掃的去除積雪,然後蹲在墓前,神情極為恭敬虔誠,孔子說:“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他低頭說道:“爸爸,我是特來向你請罪的。”

他嘴裡不斷重複咀嚼着這話。心裡卻在默語,因為我的緣故才使得你憂憤交加,沉疴趨惡。那時我是一錯再錯,連連傷害文麗,傷害了你家裡的所有人,當我終于鼓起勇氣,告别那段渾渾噩噩的日子,然為時晚矣,木已成舟,無可挽回。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文麗,當我再次見到文麗時,也隻想好好地照顧她,這是真心的,可同時卻一直對文麗心懷幻想。我極力地告誡自己,對自己不知發過幾回狠,再不能去打擾文麗,因為她有她自己的生活。可是我總難以管住自己,會情不自禁的想文麗,會身不由己往文麗住的地方走,不為别的,隻想見到她。媽媽說得對,我這樣是會害文麗的。

媽媽的話讓我清醒,我原本已經想定,如果以後文麗遇上什麼難事,那我一定會悄悄地在一旁照顧她,但絕不會妨礙她平靜的生活。可是這時老天卻發來令牌召喚,或許老天認為我對文麗的傷害太深,或許老天認為我的心思不純,或許老天認為這種照顧本屬多餘,因而老天惱怒,出手制止。所以孔子才會說:“獲罪于天,無所禱也。”不過在這之前,我一定會去看望媽媽,不為别的,隻想帶走媽媽心中淤積的氣憤和憂傷。我來不是為了祈求寬恕,而是來虔誠忏悔。爸爸,你安心吧,我再不會去妨礙文麗…因為再過些日子,我将…很…高興的來陪伴你。

他呆呆地望着墓碑,那墓碑仿佛在一塊塊的疊起來,腦海中萦繞着一個無法求證的問題,這陰陽相隔,生死相暌的,爸爸他真能聽得見麼?他用力擠了幾下眼睛,才使自己稍稍神定,因而想道:“明知道這事是經不得質疑的,何必枉問。”倪潇儒以前曾從自己爸爸那兒聽說爺爺是笃信基督的,後來奶奶受爺爺的影響也信奉起來。盡管自己爸爸小時候也曾跟着上過教堂,那不過是去看熱鬧而已。

後來家裡出了大變故,不得不辍學打工聊補家用,再之後便跨入了新元年,民風流轉,氣象更新。自己爸爸便一門心思忙于技術上的事,又要擠出時間來琢磨那些治療瘡毒的藥方,之所以沒有顧此失彼,多虧媽媽持家有方,不拖累爸爸,不然公私準難兩全。因而哪還有什麼時間去教堂唱贊詩作禱告喲!倪潇儒的外婆則是信佛的,什麼望月吃齋啊,塑月誦經的,他看了隻覺得好玩卻并不怎麼關注。後來才知道齋的意境在于自我心靈淨化,宗教的熱枕是無所求的,宗教的奧秘是不可問的,所以禅師隻能告訴你,信則有,誠則靈麼。在這一處上他雖沒受家庭的影響,雖沒多少興趣,但他倒很贊成外婆這樣的做法,有位哲人說:“信仰是人類心理的需要。”一個人有信仰總是一件好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是唯物的還是唯心的,是無神論者還是有神論者。其實大多的人都在兩者之間穿梭搖擺,傾向不定。一頭是能夠觸摸的有形世界,學習工作尚思辨,進退應對重規矩;另一頭則是不可觸摸的未知領域,任你去想象,任你在虛幻中翺翔。人清醒的時候,做事順利又功成名遂時,多半會擺到無神論這一邊,會很自豪的認為,這全憑自己的才能和努力;而當處于逆境,成功無望時,多半會認為天上或許真有那個主宰存在,作出“天意難違”的感歎。據《聖經》說,信奉基督的義人至多可獲與上帝同行的殊榮,而尊奉佛祖修行的善人則可登頂雲端,與佛比肩。但他知道,不管是什麼,這厚雪下面才是永恒的去處,誰都無法拒絕它的覆蓋。

凡宗教都不例外的講因果報應。因中有果,果即為因。佛家說:“菩薩畏因,凡夫畏果。”知道因的不好才害怕去做,否則悔之晚矣!哎,這樣做不好,當時自己是知道的,可是還是一再的錯下去,當自己終于痛下決心想回頭時,卻被林之韻一個小花招給唬得乖乖就範。不過,這是他後來才知道的,但他一點都不怪林之韻,因為從她的角度說,她所做的無可指谪。如果自己對她不心存異望,沒有非分之想,那她還拿什麼來唬自己呢?他由此想到自己是否是因為傷害文麗而獲罪于天,落入因果報應的循環之中。如果是,那來自老天的懲罰是否倚重?因為我一直都在深深地悔恨。不過現在想這些已了無意義,也不能想出個所以然來,不管怎麼說等待自己的結果卻是明擺着的,看來這一回是在劫難逃了!過些日子,自己也将埋身在白雪之下。

佛經中把煤稱作“前劫之劫灰。”物質世界有四大過程,叫做“成住壞空,”人生也有四大過程,叫做“生老病死,”誰也逃逸不去。天地萬物從有歸無,生命從生歸亡,有無相依,生死相随,這是自然規律。《易經》的卦辭爻辭中再三說明循環往複的因果定律。泰卦九三爻辭說:“無平不陂,無往不複。”他現在已能比先前更坦然的面對現實,雖無望但不是絕望。

他已站立了許久,一直在那樣的想。這時刮起一陣大風,整個陵園立刻傳來陣陣異樣的響聲,或許是墜雪發出的聲音?或許是樹枝折裂的聲音?但側耳細辯卻什麼也不是。那聲音詭異得難以描述,是他從未聽到過的,他忽然明白了,那聲音是從白雪之下發出來的,久久地回蕩在陵園的上空,陰森恐怖,毛骨悚然。他不由得戰栗一下。大風揚起的雪花漫天飛舞,鋪天蓋地的往山下飄來,飄在他臉上,飄進他衣領,随之融化成水珠,沿着脖頸往下淌,那冰冷濕漉的感覺讓他醒悟過來。他拂一拂後脖頸,翻起衣領捂緊脖子又默默地站立一會,然後才慢慢地轉身往往陵園外走。

汽車在積雪的路上一頓一颠的前行,等回到住處已是薄暮時分,他便徑直從外面的門進樓梯,兩瓶熱水仍像先前那樣的放着,他不由得駐足一會,心裡想,自從住這裡後得着房東大姐的不少關照,喝的水全是她供的,衣被晾曬在外面,自己回去的又晚,遇上刮風下雨什麼的,絕不用擔心,因為房東大姐那兒存着一把備用鑰匙,她會收起疊齊放回你屋裡。當然,這是得到倪潇儒允許的。房東大姐再熱心,但這點禮數還是知曉的,至于其它的東西就連一張紙都不會碰去一下。

倪潇儒是在故意回避房東大姐,因為她準要熱邀自己吃晚飯,難免又要問長問短的,他現在特别怕煩,怕别人說他瘦,因為他不得不用說詞去搪塞,他不過是想安靜,隻想做心裡擱着的那些事。今天總算了卻了一件,他還想趁天氣好時去文麗媽媽家,可是隻知道仍住在那個區域卻并不知道住那一棟,到時隻得臨時去打聽了,總歸有辦法的,因為老一輩的人都知道她媽媽的。他一邊整理那些資料,一邊這樣想着,同時把藥熬好擱在哪兒。他想起來了,抽空還得去腫瘤醫院李醫師哪兒處方。他現在服的藥雖然是李醫師的處方,但并不急着配藥,而是先帶回家作仔細研究,藥方并無特别之處,甚至可說是常規的配伍,他稍稍地作了一些調整,他想既是“死馬當做活馬醫。”那試一試又何妨的?本來胃口就時好時壞的,喝了幾天藥後那胃口就愈發不好了,等覺着有些餓時已是晚上八點光景,那積雪又厚又滑不說,窗外又飄起了雪花。他懶得去外面吃,泡了碗方便面當晚餐,這是最近幾天裡的主食。

房間裡開着取暖器,還算暖和。他覺得渾身乏乏的無力,因而便把取暖器挪近一些,歪着身子舒卷在椅子上,耷拉着頭,眼睛一眯一眯地發怔,眼光無意間掃到那件沾滿蛋糕的衣服,自從那晚上開始一直就團在哪兒不曾動過。他也曾想洗一洗,隻是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天又冷,因而心裡發懶擱在哪兒,這一懶就是二個多禮拜。他想索性不洗它了,反正馬上就要過年,還是帶回去請妹妹代勞一下。他忽然發覺自己的房間簡直淩亂不堪,擱的挂的,随手擺的,沒有一處空餘的地方。他真想過去理一理,哪怕是稍稍的理一理也好,無奈那身子不聽使喚,重重地斜在椅子上不想動彈。一想到過年,他心裡不由得湧起一陣傷感,因為這也許是最後一次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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