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韻很認真但很平靜地說:“沒錯,在某些方面,他可說是很優秀。可是你也許不知道,他的無能之處着實讓人失望,隻知蝸居在他老爸哪兒,這有前途麼?”
胖婆不想今日的談話過于嚴肅,以免傷了她的自尊,她微微地笑一笑後,故作輕松地說:“這要看是“錢”途呢,還是前途了喲。我想,若是因經濟原因實屬可惜,但也足可說明,以前的愛稱不得是真愛喲!”
林之韻說:“阿琴,不瞞你說,我現在不知道對他的愛是真是假,但我自認是真的。可是你也曉得眼下的情形。經商為的是博取最大的利益和财富,念書為的是博取官位和名聲,可是你看他卻一樣都沒有啊!”
胖婆知道這事木已成舟,多說無益。若追根溯源,那始作俑者居然還是自己,因而說道:“一個人自有自己的審美觀和價值觀,不可強求。事已至此,恐怕不得不繼續走下去,那你就去好生經營吧!”接着,她又說道:“這段時間,我想叫我妹妹來替我照看一下賣場,她對服裝也蠻熟的,這樣我隻須得空來轉轉就行了。因為我新近接下了幾張單子,六個月内須把貨交清,所以我一下脫不開身來。”
林之韻說:“這樣蠻好,其實你妹妹阿雲也是一塊做生意的好料子。”
兩人邊說邊來到了賣場,清點交接了貨物和賬冊,接着就在協議上簽字按印。林之韻玩笑說道:“以前是胖婆阿琴,如今卻是阿琴老總,哈哈…”
胖婆也玩笑說道:“以前是美女之韻,以後卻是美女老闆娘了喲!”
林之韻在胖婆家吃了晚飯後才回到酒店的房間。段老闆問:“都辦妥了?”
林之韻的内心直到現在仍是矛盾的,對段老闆,要想讓她對潇儒那般用心用情,她做不出來,但要讓她回心轉意同樣也難做到。她把賬冊協議往床上一掼,瞥他一眼說:“你以為我連這等小事都辦不了嗎?”
段老闆故意哄她說:“當然不是,你做事慎密周到,滴水不漏,這個我早就領教過,隻是這樣太過辛苦,我心疼你呢!”
林之韻心裡一暖,嘴上卻說:“看你的嘴就像含了蜜似的,誰知道以後會不會真心待我?”
段老闆說:“這個你盡管放心。來…把東西理一理,明天一早就走。”接着,他又給那邊打了電話,叫司機到時去車站候着。到得廣東老家後,段老闆即把離婚證拿給她看,一點不假,女兒确實是判給女方的,林之韻的心不免踏實了許多。此後幾日,段老闆便帶她去見自己的父母和兄妹,又去見了幾戶至親長輩。林之韻感覺段老闆是極真心的。接下來的日子,段老闆便帶她看了自己經營的賓館和幾處自建自住的房産。隔日又自己駕車,帶她去開發區看了自己的公司和氣派很大的廠房。看來段老闆對自己說的全是實話,沒有任何水分。這個看似平庸的人果真了得,居然能創下這麼大的基業。林之韻心裡在想,等結了婚以後,這些産業裡面不就有自己的份額了?當然,林之韻現在是無從知道之中有多少是銀行貸款,有多少是他人股份,有多少是違章建築這些内情的。
日子過得飛快,廿來天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林之韻想回去,可段老闆哪裡肯放她走,非留她過了 “五一”再走。這些日子,林之韻算是開了眼界,段老闆不是帶她兜風賞景,就是陪她購物遊玩。出行有轎車,吃住是賓館,是何等的惬意風光啊!這才真正合着了她的天性和追求。不過她嘴裡卻說道:“我想,以後就住家裡好了,家就在本地,何必要這樣奢侈呢?”這話一麼想試一試段老闆,二麼她畢竟已有心想和段老闆過日子。
段老闆說:“你也看得出來,我是真心喜歡你的。這又是你頭一回來,依你的話說,叫做:“舉目無親,孤雁獨飛。”我可不想委屈了你,你既已跟定了我,那我就得讓你好好的享受享受才是。”
林之韻聽了真是感動不已,心下裡極想把自己這邊的事給早早地了結了,因而過了 “五一”以後,她便說道:“我想回去一趟,我爸媽心裡一定是發急了。”其實她已給胖婆打過兩回電話,央她轉告自己爸媽,不然她爸媽還不急個貼尋人啟示的?胖婆和之韻由同事而成小姐妹,由小姐妹而成閨房密友,這或許是前世命定,今生投緣,或許是胖婆的真誠和林之韻的任性使然。林之韻的小姐妹不少,而如今知道這秘密的卻隻有胖婆一人,現在兩人已是無話不說。胖婆在電話中玩笑地戲問她說:“幾時回來省親呀?”林之韻也戲說道:“不曾大婚,何來省親的?”接着她便問:“他有沒有到你哪兒來找過我?”胖婆說:“本人如實相告,一沒他電話,二沒見他人影。”林之韻說:“你看看他這人,根本不把我當回事!”其實她不過是在羅織理由,為自己鼓氣。
段老闆說:“回去一趟也好,哎,要是你家裡的電話通了就好,就無須這樣的着急的。”
林之韻說:“就是麼。真是氣人,電信那個大櫃子已在我家巷口立了一年多,就是不見來裝,不過,聽說是快了。”
段老闆取出一個大信封交到林之韻手裡,說:“裡面是十萬塊錢,待會把它存在卡裡。這次回去後,先把債給還了,餘下的就交給你爸媽,把孩子也安頓好。不過最要緊的是把那事給了了,别叫我名不正言不順的,那多别扭的。”
林之韻沒想着,段老闆不聲不響的,卻獨個兒給自己作下這樣細緻的安排。她現在已是死心塌地要跟他了,心下裡已定下主意,這次回去,不管多尴尬,都得把事情了卻,快刀斬亂麻,愈快愈好。她說道:“你放心,我曉得的。不過有一件事,我現在必須說明,兒子我是舍不得放棄的,我爸媽更是舍不得的,因為從小開始就一直是我爸媽帶的,請你理解。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将他帶在身邊,不會妨礙我們的生活。”
段老闆心想,我看上的不過是你這個人,你倒好,來個捆綁銷售,盡管心裡有些不爽,但卻不便提異議。他顯出一副很樂意、很理解的神情說:“你這叫什麼話喲,許是你的兒子,難道就不許是我的兒子了麼?”
這話真叫林之韻高興又感動,說:“我知道沒看錯人,你不會讓我為難的。”
段老闆對林之韻一人回去處理這事,确是有些放心不下,因而說道:“我看,還是我陪着你去吧!這樣遇事也可有個商量。”
林之韻想,處理這種事,若他在身邊反而礙手礙腳,多少也會顯出一些尴尬來,因而說道:“不用的,我獨個兒能處理好的,再說你這裡生意忙,脫不開身的。”
段老闆說:“那也好,有事就打電話,我随時可以趕過來的。這些日子,我哪也不去,就在辦公室裡等你的消息。”
在此後兩日,林之韻為自己爸媽準備了幾樣禮物,又為兒子瑞元挑選了一些玩具和小吃食,都是段老闆開車陪着她買的。次日一早又開車送她到車站,然後一手提個大包送她到車廂的鋪位,剛安頓好不久,廣播裡已在提醒送親的人趕快下車,他才匆匆的下車離開。在林之韻看來,段老闆這些日子裡的殷勤舉動都是對自己的真心表露,因而對他的好感不禁又增加了許多。不過對段老闆而言,現在對林之韻還處在熱情燃燒的時候,他的殷勤舉動是一種自然和習慣,對所追求的女人他都這樣,為的是拴住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