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媽說道:“那你隻是什麼,說呀!”
倪潇儒看看媽媽後方才繼續說道:“隻是她還沒來過我家,她說想來拜見爸媽,不知可不可以?”
他媽媽說:“她想來就來麼,何必說得那樣斯文的,總不能一輩子都不讓她來吧!還有,結婚的這些事情都由誰在操辦,需要我和你爸爸做點什麼?”
倪潇儒說:“那些事情都由她家來做,你們就不用操心了。”
他媽媽歎了口氣說:“好吧,那就不用白操那份心了!反正現在我與那“多餘”兩字恐怕是差不了多少的!”
倪潇儒努了努嘴,原本還想解釋什麼的,但一想那隻會是多餘的,還是不說為好。
回到林之韻那裡,倪潇儒把事情告訴了林之韻,她聽了自然高興,總算可以名正言順的去他家,她笑着說:“醜媳婦總算可以見公婆了!哎,潇儒,帶點什麼禮物去?還有,你一直不願多說家裡的事,因而我對你爸媽不甚了解,你覺得我要注意點什麼?”
倪潇儒說:“不用帶的,家裡又不缺什麼。至于要注意啥麼…我看也沒有,一切皆從自然,隻有自然的東西才是最真實的。”
林之韻說:“哎,要不就給你妹妹帶件小禮物。”
倪潇儒說:“嚯嚯,你還不知道呢,我妹妹有時更不好招惹。”
林之韻吐一下舌頭,說:“好,我聽你的。沒想着拍馬屁還找不着門呢!”
過了幾天,林之韻便跟着倪潇儒去了他家。倪家租住的地方并不寬敞,好在前後都有一些空地,天氣好時,很多事情都可移到外面來做。林之韻一個人坐着,除了剛才進門時得着他媽媽的招呼後,就再沒人來陪她。他媽媽一直在廚房打理晚餐,他爸爸弄了張矮凳,坐在後門頭弄草藥,他妹妹麼則躲在裡間不願出來。倪潇儒一會兒去廚房轉轉,一會兒又去後門頭看看,這兩頭一走已是顧不上她的了。林之韻百般無聊,坐立不是,桌上擺着水果零食,她卻一點也不想吃。
晚飯時,飯菜雖是熱騰騰地,氣氛卻是冷清清地,除了“你吃,不要客氣”的話,好像再也找不出别的話來。林之韻矜持地坐着,雖然菜不少,但她卻沒吃多少,倒是不時的拿手帕擦嘴角。這反使倪家的人看成是一種做作和虛飾。飯畢,林之韻便說:“我來洗碗。”邊說邊動手要收拾桌上的東西。
潇佚朝瞥她一眼,不冷不熱地說:“這是喧賓奪主呢,你是客人,穿着又這樣漂亮考究,這哪是做事的樣子。我說你最好還是坐着,不要瞎摻和。”
林之韻一看自己的鑲着絨邊的長袖,自知失當。本也隻想做種姿态,博個歡心而已,不料又弄回個無趣來。因而她率性坐下,不動也不言語,心裡想道:“怎麼會遇上這樣的人家?氣氛冰涼沉悶得讓人害怕,幸而自己有房子,不然以後如何相處的?”不過這一層倒也不用擔心,畢竟不是住一起生活,兩不相礙,這以後麼…大不了少來就是。不管怎麼說,我現在總歸是你倪家媳婦,又是第頭一回上門,可是倪家沒拿出點首飾之類的禮物來作道理。對于這一處,她雖心生不滿,但卻并不十分計較,僅僅是淺想一下而已,因為她實在是太喜歡潇儒,因而不會因此而嫌惡倪家的人,隻是對倪家的人沒有好感。
這段時間,林之韻既要顧及自家服裝店的事情,又要忙着籌備婚事,雖沒鋪張之處,但畢竟隻有半個來月的時間,一直到婚禮的前兩日,又是個雨天,她還在忙個不停。林之韻雖注重愛情的内容,但也并非真正無所謂它的形式。這畢竟是人生一件大事!随着婚禮的進行,便會迎來人生的一次轉捩,由女孩嬗變成女人,也許人的性格脾氣會因之而改變,甚至連人的命運也會因之而改變。林之韻天性好強,凡事都想勝人一籌,内心深植着那愛慕虛榮的因子。
她一直遐想能有個熱鬧又高貴的婚禮,不過當她愛上倪潇儒後,她在改變,那虛慕之心也躲藏起來,或者說至少是被暫時遏制了,她變得随遇而安。在她看來,婚禮簡樸得近乎寒酸,她隻為自己和潇儒各訂了一套婚服,就連婚紗照都未能去拍。因為潇儒沒時間,其實他是對拍照沒興趣。既然自己曾說不會讓他操心,也曾說要辦得簡約一些,因而她也不想因此而去強求他,隻能留待後頭再說。其實他們的結婚用品已很豐足,家具是成套現買的,酒席是去飯店訂的,那家用電器更是一應俱全,這些都是當時大多數人所難以企求的。
這是她經常往返廣東做生意的成果。雖然沒有漂亮潔白的婚紗,但卻有門德爾松歡快的《婚禮進行曲》,是用那台很多人都羨慕的,四喇叭帶外挂音響和功放的大收錄機播放的。她請表姐亞萍作婚禮的司儀,兩人還悄悄地拟了台詞,為的是能給潇儒一個驚喜,同時也給大家一種新穎别緻的感覺,以顯出她的與衆不同來。林之韻難免要問這樣好不好?倪潇儒沒有一件說不好的,隻是對燃放炮仗不放心,說:“我就擔心放炮仗的事,巷子這麼窄,兩邊又全是木闆房,你看是不是…”
林之韻接過話茬說道:“這那成啊?簡樸但也不能失了熱鬧呀?”
倪潇儒不以為然,說:“何必看重那東西,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不過是一道光一縷煙而已,轉眼便虛無缥缈,弄不好反會生出禍事來。所以當《紅樓夢》中的賈妃在宮裡制好謎語送出來,因為謎底就是“炮仗”二字,賈母便說:“這終究不是吉利的東西。”
林之韻不由得斜了他一眼,說:“都到大喜的日子了,你卻說這等不吉利的話,你的膽子也真夠小的了!”她想了想後接着說道:“好吧,安全第一,那就移到巷口的馬路上去,這樣你總可以總安心了吧!”
被邀請參加婚禮的人不算多,都是至親和密友。倪潇儒這邊得到邀請的人更少,除了爸媽和妹妹,就是姑媽和姨媽。外婆沒有來,其實外婆心裡最喜歡的就是潇儒這個外孫,隻是那一日正是吃素的日子,二麼近來身體不好,隻能多休息,所以就沒有來。
婚禮的當日,姨媽悄悄地把潇儒拉到一邊,偷偷地将一封信交給他,說:“這是文麗叫兩個女孩子送來的,其中一個好是她妹妹,因為去年你帶她來過,所以我認得的。”倪潇儒下意識地朝林之韻那頭看看,紅着臉,做賊似地把信迅速藏進貼身的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