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潇儒據實回答說:“我上課看書,書被老師收走了,她不肯還我。”
語文老師舒了一口長氣,一邊笑着,一邊連連說道:“哎,你呀…,你呀…。”
倪潇儒懇求說:“老師,幫幫我,否則我回去是沒法交待的,隻有你能幫我。”他知道,語文老師是教導主任,又是報社的特約通訊員,在老師裡頭,他的威信可高呢。
語文老師放下手中正在批閱的作業,稍加思考後說道:“這件事情啊,你可是一連串地錯呀!古之有言:“教不嚴,師之惰。”老師嚴格,那真正是為你好,是為你的将來着想,你要理解老師的這種良苦用心才是。老師在講課,而你卻在做其它不相幹的事,這是對老師勞動的不尊重。工人幹活是勞動,農民種地是勞動,老師講課同樣是一種勞動。勞動是一種最高尚的活動,任何時候它都應得到尊重。你現在所學的這些語文、數學、外語、物理等等課程,都是你以後最必需的基礎知識。之中,你可以有自己最喜歡的課程,但不應輕慢其它的課程,不能厚此薄彼,更不能有所偏廢。記住了嗎?”
老師的語調雖還和平時一樣平緩清晰,語重心長,但之中卻透出少有的嚴肅。倪潇儒最佩服語文老師,這些話句句在理,字字入耳。他說:“老師,我知道錯了,我一定記住你的話,我一定會改的。”
語文老師用滿意和信任的語調說:“無咎者,善補過也。《易傳·系辭》還有,《易經·系傳》第三章的卦辭說:“震無咎者存乎悔。”知錯能及時反省,能自我糾正就好,這樣才會進步。”接着他站起來說:“現在我帶你去數學老師那裡。”
到了辦公室門口,語文老師讓他先站一會,他一個人先進去。倪潇儒踮腳向裡張望,隻見他和數學老師在嘀咕,好長一陣子後,才招手讓他過去。倪潇儒快步來到數學老師面前,連連認錯。數學老師顯然還餘氣未消,嚴厲地說:“這回暫且饒過你,記住,這是最後一次!還有,明天你給我好好地寫份檢查,挂在黑闆上。”
倪潇儒趕緊回答說:“好的好的,我一定寫好挂上去。”
倪潇儒終于拿回了那本書。這書一到手,他又是一付鮮蹦活跳、無憂無慮的樣兒。這是他的天性使然。此時天色将晚,夜幕初垂,從學校到家裡要走二十幾分鐘的路,他倒一點也不覺路長,也不覺饑餓,正好可以一路走一路看。吃過晚飯,他又接着看。這回他又很準時的将書還了,可是卻将寫檢查的事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翌日早上,他急匆匆地幾乎是半跑着才趕到學校,即便如此他仍是最後一個進教室的人。頭一節課正好是數學課,數學老師已站在講台上,沒等倪潇儒坐穩,就冷不丁地點名道:“倪潇儒,你給我站起來!”
那口氣之嚴厲,立時讓整個教室一片愕然,愔愔無聲,落針聞音。倪潇儒機械般的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根本不知道老師為什麼要讓他站起來,心裡頭是“十五隻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數學老師劈頭問道:“你的檢查呢?為什麼不挂上去?”
倪潇儒心裡不由得“啊喲”一聲,心裡已是叫苦不疊,原來老師提的是這一壺呀!他在心裡狠狠地掴自己耳光,怎麼能把這事忘掉!他漲紅着臉,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下課就寫,喔,不,我…我下課就挂上去。”
幸好,數學老師隻嚴厲地瞪了他幾眼,沒再逼他拿出檢查來,不然當衆撒謊,這個醜又出大了。倪潇儒隻能一心二用,邊聽課邊打着腹稿。一等下課,他就唰唰地開寫,一氣呵成。這多虧了他的作文功底,一篇通順流暢又頗為深刻感人的檢查硬是在上課前挂到了黑闆上。這樣才過了數學老師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