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視線移開。
他道:“此次在天墟淵,你受了很多苦,也受了驚吧。”天帝的視線朝向亭外。
原宛道:“民女受驚不算什麼,帝君辛苦,陛下垂問,民女感懷無以為報。”她說着再向天帝一禮。
天帝道:“你倒是懂得一些進退,那你應該能知,這天宮于你,不算什麼好的地方。”
天帝又道:“他将镯子送予你,但你應當知仙凡有别。”延文的視線再落到原宛的右手腕上,隻一眼,便收回。他手背在身後。
原宛道:“民女知曉,民女從不敢奢望逾越仙凡之别。”
前方的人遲遲未言,原宛後背已出了一層汗。
又聽人道:“帝君此次救你,你當感懷,不過帝君多年清修,你要知道帝君的性子。”
原宛心頭一驚,她立時道:“民女隻是想感謝帝君,帝君救民女性命,如再造,民女隻想感謝帝君。”他應是知曉她此番想去的方向是帝君處。
天帝道:“你知道分寸就好,本帝的話說完了,你下去吧。”
“民女告退。”原宛道。
走出涼亭,一直到再看不見,原宛後背上都是涼汗。
雖說這位天帝身遭沒有任何威壓,說話也溫和,但原宛卻覺心跳如擂鼓,仿佛說錯一個字都要立時死去。
這便是天界主管三界的至高無上之人,原宛不得不感到害怕。
帝君與太子身份同樣尊貴,但知曉帝君當初不是他本意後,且被他相救算兩次,原宛對帝君不是那麼發憷,而太子,他也讓她不會感到絕大的性命威脅,但這位,原宛感到害怕。
原宛望向西側的方向,她手搭在胸口,隻有這一條路了。
天宮威脅重重,這次幕後的黑手,不能确切知是誰,因太子,她被針對,如今這位天帝,也似乎不太能容得下她,原宛沒别的辦法了,她要活下去。
*
景陽殿内,帝君坐在紫璃檀木榻上,他着玄衣,迦趺而坐。
額上神印微晃動,帝君閉着眼,不過眉有點緊。
他的眉頭擰着。
挺直的鼻梁在光射下白玉剔透。
帝君額上有一點點汗,他自天墟淵回來後,就大力在鎮壓,那條線一直未消,帝君睜眼就能看見。
他不時腦海中會晃動一些畫面。
畫面支離破碎,但着實荒謬。
且身體處會生出一股燥熱,帝君覺的這也十分荒謬。
他剛剛結束鎮壓,外間青梅鳥來報,有人執令牌見他。
有他令牌的,這天界沒幾人。
帝君知曉是何人,他道:“讓她進。”
青梅鳥以及紅梅鳥瞧着原宛走入景陽殿,在原宛走入時,它們一雙鳥眼都睜大了。
這是第一次見着有女子到帝君的殿中來,以往聽說同帝君走得近的女子,隻有已逝的天後娘娘,那畢竟是帝君唯一的師妹,同帝君自萬年前便一道在廣成道君處修行。
而今,在它們到這殿中四百年後,終于又見着一個女子啦,且還是個漂亮的女子。
兩隻鳥兒十足好奇,探着鳥頭往裡瞧。被廊檐下的琢軍盯了一眼,就慢慢縮回了鳥頭。
哼了一聲。
但耳朵卻豎着,可是不容易聽着啊!
原宛走入景陽殿的時候,她覺着實在是安靜,又覺着空曠,深廣。
屋内擺置算齊全,桌椅長榻、案幾、博古架、花瓶、書架……四周窗旁有垂紗,白白的,此時在随風飄舞。
很大氣典雅、古樸的布置。
而正北方,那條長榻上,坐着一個人,面前一張黑木幾,幾上置着一個香爐。
香煙寥寥往上,榻上的人看着她,他此時姿态稍顯随意。
長發微落在身前。
他眼直直看着她,自她進來當時,他眼神有種莫名的熱度,這時再看是平靜,方才仿佛是她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