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看她一眼,他道:“你放心。”
“不會死。”他接道。
原宛這才放心了,這般便是說帝君對這小小的蘑菇也是确确實實分辨得清的。
觀察着蘑菇的煮制,原宛拿出芥袋中的調味料,她之前去天界的山中摘取茶葉,往往一兩日才能歸,原宛與迎芝會自行準備一些用具和做食的材料,所以她芥袋中有調料,鍋也有,隻是既用了這鼎,原宛便未拿鍋。
這鼎好像有些大材小用。
鼎中咕咚咕咚冒着泡,原宛專心緻志看着。
調好料,湯水有點黑,黑中帶青,原宛有點吃不下,但她不能挑食,拿出碗盛了一碗,原宛想了想,她道:“帝君——”
人閉着眼,眉都沒動,道:“本君不用,不必管我。”
思量帝君當然辟谷,對于仙人來說,飲食不是必須。
原宛将碗端着,自己補充能量。
意料之外的能下咽,蘑菇煮的軟嫰,咬開内裡竟是白的。
原宛吃了兩碗,終于感覺身上更熱和了些。
但很快她又覺着冷。
是那種浸到骨髓裡的冷。
原宛将手放在火上烤,身體靠近火堆,但她還是覺得冷。
她不由往帝君那處的位置靠近一點。
帝君在調息療傷,原宛感到靠近他一些,似乎身體裡的冷意會感到一點緩解。
她挪了幾下,帝君眼慢慢睜開,他看向她,道:“你有何事?”
這地方沒有圓月,隻有一輪殘月,似是被什麼東西給坑坑窪窪的咬了,但同樣有“月輝”,此時月輝落在洞口,落了一半在洞口處的人身上。
他側過臉來問她,身子半明半暗,白色混绫袍,染上月輝的一面不可侵犯。
原宛道:“我,我有些冷。”
“好冷。”她接道。
雙手抱着自己的雙臂。
帝君看向她,他過了會兒道:“你過來。”
原宛依言靠近,帝君道:“你轉過去。”
原宛背對帝君,帝君讓她坐在他前方,同他療傷一樣的姿勢,他道:“我要查探一下你身體内是否沾染惡氣。”
原宛道;“嗯。”
帝君的手按在原宛背上,輕輕,原宛能感到一股力量慢慢湧入她的背。
忽然這股力量卻頓了一下,原宛道:“帝君,可是有什麼?”
帝君道:“無事,你靜心。”
原宛手微收緊,将眼閉上,睫毛微顫。
過了會兒,帝君道:“你身上沾染了惡氣,所以才會感覺到冷。”
原宛未言,他又道:“惡氣祛除需分幾次,今日我先幫你除去一部分,暫時鎮壓住那種冷意,此後每三日除一次,七次便能除去。”
原宛道:“可是,若是七次後我們還未出去,那是不是一直都不容易完全除掉惡氣。”原宛思量隻要在這地方,即使有結界,她也會不慎被影響,那如何能說是七次。
身後人道:“七次之前必定出去。”
原宛愣了一下,道:“哦。”
帝君的手掌在原宛背處有一些燙,不知是不是施展術法的緣故,原宛倒是感覺溫意的力量運送到四肢百骸,她身體漸變得溫暖起來,那種冷意,逐漸消散了。
胸口處也很熱,仿佛在幫着驅趕。
她暖洋洋,感到溫暖,又有些疲累,帝君施法結束時,原宛身子很累,雖說她不出力,但受仙法,凡人身子還是有點吃不消,原宛額上有汗,結束後,她身子不受控制後仰,靠到身後人胸膛。
硬,又結實,身後一雙手在她靠倒時,立時掌住她的臂,他的手掌抓住她的手臂,熱的像烙鐵。
原宛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她一驚,立時起身,然後跳離開人身邊道:“抱,抱歉,謝,謝帝君。”
總歸這人這次是救了她,雖說之前他的分魂——
但他救了她,無論是因為他的職責還是太子。
帝君眼看向她,他将手放下,袖袍掩住了手,他道:“無事。”
“本君需再次修煉。”
原宛知他何意,她不會再打攪他。
原宛坐在一旁,她之前的位置上。
隻是坐着坐着,她想睡着前,不由又挪動了一點位置,這裡黑漆漆,她往那方靠近一點,仿佛心裡才會更安心一點。
不過在原宛靠近了一些後,那人的眼忽然睜開,這次朝向原宛的眼,卻令原宛感到一驚。
那種眼神盯着她,仿佛記憶中,半年前的那種眼神。
不過須臾帝君開口道:“你離我遠些。”他的聲音略有啞,眼神仿佛方才是她的錯覺。
看着她此時是平淡的眼神,沒有多餘情緒。
原宛心頭一跳,又平息下來,她道:“我,我不會打擾你,你繼續。”
原宛往遠處坐離了一點。
帝君這才又将眼閉上。
他受了點傷,後又為這女人鎮寒,方才手不由觸碰她背,心頭那股燥便開始起,之後她靠于他身前,帝君手掌住她手臂時,便感覺不對,而後,調息中,卻總有股勁兒在翻騰,帝君感到生郁。
不用看,那線定已爬到了手腕之上,比之前每一次都更甚,帝君心頭的躁也比每一次都更甚,而她方才靠近,那種氣息越發近,帝君不得不出聲阻止。
他覺得自己當時,仿佛有一線不清明。
腦中霎時翻湧許多記憶,那些記憶令帝君氣息不穩。
他閉眼狠狠鎮壓,原宛在一旁漸漸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