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接過細看,道:“嫂嫂很是細緻,就依這單子上的去辦就是。”
“那便好。”顧茗将單子擺好,又道:“原本我想留在都城,畢竟祖父年事已高。可是祖父也擔憂阿晉這提不了槍的身子骨,一人在外恐有不便,便讓我也一道去了。”
“妻子随夫君一道上任也是常有的事,本就不妨事的。嫂嫂寬心,舅公這頭,我會時常派人來照看問候的。隻是,我有一事想要相求嫂嫂。”
顧茗見她左右環顧,道:“妹妹直言,外頭無人。”
“我想問嫂嫂借些人手。”沈清晏壓低了聲音,“我需要一些得力且守信之人,不能與朝廷沾邊,更不能與秦家有明面上的幹系。”
顧茗蹙着眉,“你要幹什麼?”
“恕我不能與嫂嫂明言,這事也得勞煩嫂嫂一道瞞着殿下。但我可向嫂嫂保證,絕不會行有違國法,有違道義之事。”
顧茗回想着先時顧老莊主與她的交待,讓她謹記,凡沈清晏有所求,皆得允之。于是,她轉頭去取了一塊令牌。
“桐花巷有家鐵器鋪,叫葉氏鐵器鋪,那是止戈山莊在都城的一個聯絡點,你拿着這塊令牌過去,便能調動人馬。我會先一步傳信過去,讓他們聽你調令。”
“多謝嫂嫂。”
能瞞住蕭恕,且又能查得出來端倪的可用人手,在沈清晏身側就隻有十一與白鹭,還有丁素娘。
白鹭将要臨産自是不能再尋她,而十一與丁素娘又是貼身伺候她的,若是他們陡然離開自己身邊,着實過于打眼了些。
雖顧茗與蕭恕也是師兄妹的名分,但此時她嫁入了秦家,多少,她也得顧着些秦家的生死。
思前想後,她還是決定向顧茗借人。
與沈清晏這處的情況不同,晟王自到了青州之後,不必再去事事籌謀算計,日子是一日快活過一日。
此時的他,身旁有妻有女,若說再有遺憾,便是汪氏依舊閉鎖宮禁。
暮色四合,晟王自在書房之中繪完了晟王妃的小像,欲喚來支應人翌日送去裝裱,他自朝外喚了一聲,便有人推門入内。
“你明日就将此畫送去裝裱,莫要叫王妃提前知曉。”晟王自垂着頭吩咐,滿心滿眼都是畫中的晟王妃。
晟王聽得閉鎖屋之聲,心中頓起疑惑,他擡眼望去,隻見一名身着夜行黑衣之人立于堂中,心中大駭,自是要喚人入内。
“晟王還是莫要出聲。”那人如是說着,自将蒙面布巾取下。來人是個年輕男子,約摸二十出頭。
“你是何人?”
“嶽昇。”嶽昇又行将幾步,道:“晟王高高在上,自是不會知曉我這等蟻民。”
“你尋我何事。”晟王自是已與蕭恕将話說開,他不再觊觎儲副之位,蕭恕自也不會再行尋他事端。
是以,晟王并不認為來人會是蕭恕所派。
“晟王殿下身為皇長子,就這麼甘心落敗?我願為晟王驅使,助殿下重回都城,登上帝位。”
晟王略忖了忖,道:“我已然就藩,藩王無诏不可随意回都城,這是祖制。再者,我又憑什麼信你呢?你是何人,你又有什麼資格來與我談條件。”
“我的長姐,是承宣王妃的人。”嶽昇自從衣襟之内摸出一封書信,道:“我長姐不過就是言語得罪了那位儲妃,她就要奪我長姐性命。所以,我也要她去給我長姐陪葬。”
晟王将信将疑地接過信來,内裡字迹确乃承宣王妃所書。信中之意便是指汪氏在宮中何等受苦,處處受制。承宣王妃不忍見汪氏如此不人不鬼,這才托了人來傳信。
“王爺,自你離京之後,肅國公府日漸衰退,反是那秦國公府已近昔年光芒了。王爺昔年光彩,如今便甘願蒙塵嗎?”
晟王瞧着燭火下的嶽昇,他分明就是私心頗重之輩,他受命承宣王妃前來青州尋自己,有何嘗不是将自己以作刀刃?
晟王道:“此事之大,足下若要叫本王信你,何該給出誠意。”
“誠意自是有的。不日,王爺便會看到。”嶽昇說罷此話,自顧離去。晟王行出門去,早已不見嶽昇蹤迹。他心中安,想着晟王妃與自己的女兒,這便疾步離開匆忙奔去尋了晟王妃。
夜深露重,晟王一路奔去,兩側未見侍從,心下便愈發難安。他急忙推開晟王妃的屋子,夜風忽然灌入,吹起滿屋紗帳。
“殿下?”晟王妃從内裡出來,晟王便疾步上前将她攬住。“怎麼了?”
“你沒事嗎?”言罷,他自上下仔細打量了下。“孩子沒事吧?”
“我們都好。”晟王妃鮮少見他如此,知他必然是遇上了事,這便先去将門閉上,随後挽着他一道行入裡間。“她睡着了。”
見得妻女安心,晟王才寬下幾分心。“方才來了一個人,要我與他合作起兵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