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家二丫頭。前些時日,家裡頭的嶽氏才剛病逝。二丫頭心中傷痛,身子也不大好,便也沒出來了。”
聽得嶽氏已死,沈清晏眉頭稍稍擰了擰,道:“上幾月我瞧見過那位嶽氏,瞧着模樣,不像是長年染疾之人,怎去得這般突然?”
裴夫人歎道:“誰說不是呢。前些時日,她院中的人就急急來報,說是忽然就病故了。我也覺得奇怪,偏生查了許久都沒查到異樣。”
“後來,從嶽氏的房中翻到一個上了鎖的盒子。打開來一瞧,裡頭許多藥丸,還有一些藥方子。我尋人去問了問,都說是治心疾的藥。想來,是她早就得了這病症,但又瞞着不報。”
“這不,走的時候都沒個人陪着。”
沈清晏聽着這錯漏百出的說辭,道:“那府中除此之外,一切可好?”
“謝縣主挂心,旁的都好。”
幾人又說了一會兒子的話,裡頭言說開席,便都一道入了席了。
今日石家這席面排位,也着實是讓楚環為難了好一陣子。
單按現下小一輩的身份,吳小郡主是郡主的名頭,飲宴之中小輩坐席以她為尊。但是吧,那頭的沈氏開年之後就是太子妃的身份,若是讓她坐下首,似乎又有些失禮。
且這吳小郡主入内就坐了上頭,楚環也不好将她叫下來不是。
永芳縣主瞧了,拉着沈清晏一道坐在了下首處,楚環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因是要引着石家長子來相看,這宴飲過半,楚環就囑了人說去将他兒子喚來。隻是盞茶的工夫過去,都未見來人。楚環隻得尋了個借口,先行離了席。
楚環走了約摸兩盞茶的工夫,就又有一個侍女匆匆行來,跑到甯國公夫人身側耳語幾句。甯國公夫人聽罷,面色就是一陣青白,當即扶着頭說頭疼。
聽得甯國公夫人這般,永芳縣主自然要陪着,二人就一道先離了石家,回了甯國公府。
這席間之人也都瞧出了端倪,知曉石家今日定然是生了事端。
沈清晏細回想了方才的情景,見今日廳堂之上還留着石家姑娘,便言說自己身子不爽利,先行告辭了。
石家姑娘自然點頭。
依着元京城裡面的屋宇布局,大多宅子都是坐北朝南。這南面,不是東南便是西南。
這石家院落也不算大,從楚環離開到侍女跑回來,這中間花了兩盞的時間。那侍女入内時的模樣,顯然是用跑的,想來當是個石家僻靜之處才是。
她行了好一會兒,見一處小院外有幾名仆從相互奔走,她便也朝着那處走去。走了沒一會兒,就瞧見幾個家丁正在拿麻布袋将一人寒進去,而後頭還站着一位錦衣少年。
沈清晏行近了些,高聲道:“住手!”
石家少爺聽得這一聲,轉頭給底下人使了個眼色,随後換上一張笑臉,道:“縣主可是失了方向?在下着人送縣主回去。”
聽得面前這人稱自己為縣主,沈清晏又将他一通打量,才道:“石家公子這是在做什麼呢?”
“一點瑣事,家中仆人偷盜了财物又不肯交出來,我正讓人處置呢。”
沈清晏冷笑,道:“你石家是有潑天的富貴在身,能讓家中仆人穿這等衣料?”
石家少爺聞言,轉頭瞧着那露出麻包袋外頭的菱花衣料,轉頭又道:“正因這刁奴偷盜東西不說,還不守規矩,這我才動了氣。”
“石公子,明人不說暗話。你身後那人,分明就是永芳縣主身側的嬷嬷。永芳縣主是大長公主的孫女,她身側的嬷嬷都是大長公主府的人。”
“大長公主府的人,或生或死,或賣或殺,那都得大長公主來發落。輪不到外人,更輪不到你。”
“雖是初生牛犢不畏虎,但你也需知曉,今日我既站在此處,那你肆意處置大長公主府的奴仆一事,就瞞不下來。”沈清晏側身看了看一旁的院門,聽得内裡偶爾傳來的哭喊,道:“還是石公子希望我入内小坐?”
沈清晏的這話,可謂是紮到了石家少爺的痛處。
那院子裡頭生的事端,旁人不清楚,他可是心裡門清。眼下一個大長公主府的嬷嬷,他尚可以壯着膽子先行按下處置。可若是沈清晏也瞧了去,那這事就不可能再按得下來了。
其實這院中之事如何,沈清晏大抵也猜着了的。
楚環離開不久,石家侍女就入内禀了甯國公夫人,随後甯國公夫人推托身子不适,拉着永芳縣主就離開。
這事若是擺在平時,必定是先将甯國公夫人請去廂房,再去請了郎中才是,哪裡能讓一個身子不爽利的人再來回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