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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暗昏昏的,隻有些清冷淡白的天光從窗簾的縫隙間漏出來,但仍舊不夠明亮。林向晚初次醒來的時候,腦子酸脹的快要炸掉,又以為還是夜晚,便義無反顧地繼續睡着。
等到那微弱的光打上些許熾熱,她才抻直胳膊伸了個懶腰,看了眼手機。
下午兩點了。
林向晚緩步走進洗手間,面前的鏡子裡忽地浮現出昨晚的場景,她努力搖了搖頭,影影綽綽的人形即刻散掉。
她昨天好像是喝酒了。這點她可以确定。
那她昨天抱江叙了?她不能确定。
她低頭聞了聞身上的衣服,沒什麼異味。如果她真的抱過江叙,睡衣上一準會沾上他的氣味。
再說,江叙也不可能就這樣讓她抱着吧……她覺得,如果真有這種情況,他大概會毫無猶豫地将自己推開。
簡單洗漱一下。房間裡隻有她昨晚整理好的禮服,暫時換不了别的衣服,她走到門口,握上門把手。正要下按,門外傳來“咚咚”兩下敲門聲。
打開,陽光毫不客氣地闖進來,江叙迎光站着。他換了身衣服,黑色的連帽衛衣偏上的地方印了一排小小的白色字母,看上去很随性。
林向晚皺眉閉了閉眼,伸出一隻手擋在面前,适應了一會。她的黑長發淩亂披着,還有幾縷碎發落在了額前,面上是過分的白,眼底泛着顯眼的青灰。
江叙撇了撇嘴,問:“沒睡好?”
她強裝精神,轉移話題道:“我要回學校了。”
江叙絲毫沒有走開的意思,斜靠在門框上,語氣有些意味不明:“我送你。”
林向晚擡頭,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本能拒絕:“不用麻煩了,我可以打車。”
“你也别自作多情,順路。”江叙扯了下唇角,側身指了指沙發旁的深藍色紙袋子,“先換衣服。”
林向晚順勢看過去,紙袋上的logo像是某大牌。她下意識哦了聲,隻是在接江叙的後半句話,但又立馬反應過來,她這話裡似乎帶了點惋惜。
好像在說,原來隻是順路……
想到這,她覺得有些心虛,立馬從江叙旁邊掠過,拿着衣服進房間。她關了門背靠着,一隻手在身後緊抓着門把,隐隐約約能聽到江叙離開的腳步聲。
随即用手背貼上自己的臉,有些發燙。
看吧,昨晚她肯定沒有抱江叙。不然,以他現在的性子,高低不得損上一損,冷嘲熱諷一番。
所以,那大概隻是個不切實際的夢。
所以,你為什麼要臉紅啊!
林向晚又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警告這該死的紅暈,請你自重!
她打開袋子,裡面是一套嶄新的薄衣物,今天氣溫回暖了許多,不必要再穿厚重的棉襖。她原以為裡面會是她昨天換下的衣服,現在看來是江叙重新買了一套?
她想不明白,換上衣服,将睡衣疊好重新放回櫃子裡,視線無意中掃過江叙的衣物,清一色的深色系,基本上都是新的,卻死氣沉沉。
又将禮服打包好,但是不管怎樣放,在得知它可能的價格之後,林向晚總有些心慌。她實在沒辦法再次承擔巨額債務的壓力了。
片刻後。
她走出房間,江叙正倚在沙發扶手處玩手機。餘光察覺到她的腳步,他擡起頭,收好手機,朝門外走。林向晚在他身後跟着。
兩人上了車。
江叙卻遲遲沒有發動車子。
“不走嗎?”林向晚狐疑道。
他的食指在方向盤上有規律的拍打,聽到她的聲音,轉過頭靠了過來,漸漸貼近她的耳根,氣音道:“你是想要我幫你系安全帶嗎?”
林向晚身體一緊,連忙伸出手從右側拉過安全帶,臉上紅了一片,無形的火焰直燒到胸口。
等她系好安全帶,江叙才微微一笑,将車子開了出去。
一路上再沒有其他對話。
平靜過後,林向晚有點想問江叙關于她的舊衣服的下落,但又覺得這樣問有些無理,畢竟江叙說過自己隻是出于人道主義援助才幫了她。現在反過來詢問,倒有點像在責怪他,為什麼那天晚上不把她的衣服也一起拿上。
更何況他還貼心地為她準備了一套新的。
直到林向晚的手機鈴聲響起,才堪堪打破了這無端沉寂,但她隻覺得異常尴尬,甚至沒看來電人是誰,便直接撥下靜音鍵。可這電話卻是有種,她不接便不罷休的勢頭,即使靜音了,仍“滴滴”震動個不停。
車内安靜地過分,震動聲被放大。
沉默幾秒,江叙挑眉,語氣淡然:“接電話。”
得到了肯定的指令,至少江叙不會因為她過于聒噪遷怒于她,又說出些另她難堪的話。林向晚拿起手機,按了接聽:“楊阿姨,您好,有什麼事嗎?”
楊阿姨是她現在住的房子的房東。
楊阿姨焦急道:“小林啊,你可算接電話了。阿姨有個緊急的事兒要和你說呢。”
林向晚停頓了下,有種不祥的預感,疑惑道:“怎麼了?”
“我小女兒再過些日子就要回臨港了,工作都找好了,總不能放着家裡的房子不住出去租房子住吧。希望你能體諒一下,阿姨也知道實在是對不住你。”
林向晚啊了聲:“可是。楊阿姨,我們合同簽了一年的,我現在才住了四個月。你也知道,臨港大學這邊找房子還挺難的,我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合适的。”
“我也知道,這确實是我的問題,但是也是實在沒辦法了。這房子當初租給你的時候就是便宜了的,這樣吧,你再住一個月,這個月就不收你錢了,押金我也全部退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