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慢悠悠地晃進走廊,正好碰見出任務回來的七海建人。他摟着學弟的肩膀,将波瀾壯闊的一天叽叽喳喳地分享了一遍,成功得到了學弟的嘲笑。
“我不關心政令,再糟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了。但是作為核彈的開關……那孩子醒了,是個什麼樣的人?”
兩人的腳步在電梯前停下了,叮的一聲,銀白金屬色的門緩緩打開。
“是個安靜的孩子吧?兩隻小貓好像吵架了,這隻在樓頂淋了半天的雨呢……”
電梯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最高層。
五條悟絕口不提自己把這位核彈開關忘了的事,理直氣壯地走出電梯,推開樓頂的門。
坐在圍欄上的少年微微側頭,桀骜不馴的頭發此時濕哒哒地垂着,看起來乖巧了許多。
“佐助醬,你的小女朋友看見你淋雨,心疼得掉眼淚喲!五條老師奉命來喊你進來啦!”
五條悟的話經過多少輪藝術加工暫且不提。佐助聞言,卻像是從一尊雕像變回了活人。
“她……哭了?”
“沒有哦!誇張啦,這是誇張的修辭手法。”五條悟毫不在意自己前後矛盾,滿臉驕傲道。
“……”
佐助從圍欄上跳下來,右手扶在了草薙劍上。
五條悟兩人才注意到,眼前少年的眼睛有些異樣——左眼竟是紫色的,似乎還有勾玉花紋在其中。
但此時他們關注的重點并不在這些細節上,而在于這位核彈開關,能否控制住核彈。
“喊你進去是真的啦。佐助醬,吵架了就躲起來,女朋友很快就會跑掉的!”
“沒有吵架。”
佐助滿臉認真,雨水順着他的額發滴落,滑過精緻的睫毛,像是眼淚似的滾下來。
“是她要一樣……東西,我還不了。”
——已經逝去的人命,要怎麼還呢?但是他一點也不後悔,即使再來一次,他也會做一樣的事!
“五條老師是不懂現在的年輕人啦。但是……”五條悟露出一個輕松的笑:“你該不會想一直躲着我的乖學生吧?”
“……隻要她還活着就夠了。”
五條悟一挑眉毛:“少年人,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而且……你再拖拉一陣的話,就可以換新女朋友啦!”
佐助眉頭一皺,向五條悟投來不解的眼神。
就見五條悟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慢悠悠地踏進雨幕。雨水在他身周形成一道屏障,他滴水不沾地走到佐助面前,将紙拍進佐助手裡。
“佐助,個人的力量再強大,如果提出變革的人很快死掉的話,一切又會回到原位。”
“……”
佐助把紙展開,面色嚴肅地看了半晌。隻見上面蠅頭小字一排接一排,每個字都是不認識的形狀。
“……寫的什麼?”
作為偷渡客,不認識咒術師大陸的字合情合理。
“哇哦——”五條悟發出開心的聲音。
——又一個小文盲!
五條悟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既然不認識字,那五條老師就可以随便發揮啦!
——
面前的陌生人,歡快地講着佐助不願意懂的話。
“……身中劇毒,命不久矣……”
——千手扉間用飛雷神之術,偷襲了蜜……那時候的毒素,竟還陰魂不散!
“……術式傷害身體,六個月之後,治愈能力就會被消耗完,隻能去黃泉比良坂報到……”
——劇毒令柱間細胞失去自愈能力,等那隻右眼中的六道陽之力消耗完……
“……舉世皆敵,每天都有人刺殺……”
——他明明在這麼近的地方,卻躲着不敢見她,将她置于危險之中!
雨水帶來的冷,仿佛沁進了骨頭裡。
手中的那張看不懂的紙,仿佛有千斤重,它無聲地掉進天台的積水中。
佐助沒等五條悟把話說完,便瞬身翻下了欄杆,直接鑽入了房間内。
窗沿留下了兩個腳印,衣擺滴下的水從窗前向室内蔓延。佐助聽到了休息室内有清淺的呼吸聲,輕手輕腳的推開門。
水漬滴滴答答地,随着他的移動,到了床前。
他的幸福像是偷來的,每分每秒都怕失主出現。
即使她明知沒有時間了,也吝啬于給他留下一點幸福的記憶。她醒來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躲開他……
佐助冰涼的手指輕輕點在蜜的臉頰,立刻就感受到了滾燙的溫度。
——她又病了。
佐助沒有像往常一樣急着找醫生,而是将整隻手掌都貼了上去。
床上的人終于被冰得醒了過來。
她掙紮着睜開迷茫的眼,看見床前的人影時被吓了一跳,被電到似的彈起了上半身。
“蜜。”
在小姑娘要出手攻擊前,佐助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蜜松了口氣,下意識地又躺回了枕頭上。
“怎麼了嘛?有事白天再說……頭好疼……”
發燒的人半是撒嬌地嘟囔,企圖将臉埋進被子裡。佐助毫不憐香惜玉地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提了起來,擺成了一個靠坐的姿勢。
“你在發燒。”
蜜眨了眨迷蒙的眼:“……啊,先睡覺吧,睡醒了再說……”
“你發燒,是因為拟态。隻要解除拟态,就會好了。”
小姑娘昏昏沉沉地又要滑進被子裡,佐助把兩隻手都貼到她臉上,将她冰醒了。
“……嗯……現在不行。”蜜搖了搖腦袋,解釋道:“有髒東西從忍者世界跟過來了,要先抓到那個螳螂咒靈……”
“蜜,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什麼?!”
突然提高的聲音又把小姑娘吓了一跳,這下她瞌睡完全醒了。
佐助的右眼不自覺地變成了紅色,三顆小小的勾玉在其中顫抖,似乎有水澤在蕩漾。
蜜怔怔地看着他,明明在漆黑的夜裡,兩人卻都能從微弱的光影中,捕捉到對方的表情。
“你明明知道這樣下去會死……會丢下我一個人!”
“說什麼跟我在一起會變弱,你隻是不願意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