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鸢一夜無眠,她坐在床邊看着朝陽一點點從東方升起,緩緩映紅了天邊的雲朵。分明是朝氣蓬勃的景象,卻無法驅散她心頭的陰雲。
簡單洗漱之後她提劍下了樓,冰河已經在大堂等候。兩人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隻看見一名弟子捧着什麼,急匆匆從門外跑來。
“閣主,我們方才在莊裡的樹中找到了這個。”弟子将手中的東西舉起,呈現在楚鸢面前。
楚鸢定睛一看,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她仿佛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一般,往後退了幾步,伸手撐在一側的桌子上,才止住自己的身形。
“怎麼會……”
弟子手中捧着的,是一柄斷劍。楚鸢一眼就認出了那是竹淵的劍,在拭劍大會中他曾用過。
劍身的破損平滑且完整,一看就是被外力直接劈斷。楚鸢心中有了幾分不祥的預感,配劍對于一個劍客來說,就是生命!正所謂“劍在人在,劍斷人亡”。
冰河忙開口安慰道:“小姐,在現場我們并未看見淩莊主夫婦的配劍,是不是有可能他們自己帶走了?依照現場的情況來看,當時的大戰十分激烈,受傷在所難免,也許他們是去求醫了。我已經吩咐他們在周圍仔細探查,重點查找是否有受了劍傷的人,有任何消息及時來報。”
楚鸢故作鎮定地點點頭,對弟子說道:“把斷劍收好,到時候帶回閣裡,重新鑄造一番。”
弟子道了聲“好”,先行退開。
“冰河,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楚鸢滿眼迷茫,自我懷疑。
“小姐,此事怎可怪你?若是當初我們死守神兵,藏劍閣也脫不開被江湖圍攻的局面,一旦滅門,便無人可以再與神兵抗衡。如今我們聯合各大門派之力,定能還江湖一個平靜。”
是的,這些時日,楚鸢翻遍了藏書閣,終于找到了相關的書籍。藏劍閣确實有一套功法,一旦練成,以此内力灌注于手中武器,便可使其不受神兵之利。隻是,這功法唯有藏劍閣血脈方可習得。
樂遊山,正陽宮。
楚鸢勒馬停在樂遊山下,看着相似的景象,心态卻大相徑庭。初入江湖時意氣風發,對武林大會充滿期待的時光還恍如昨日,如今再次踏足已是截然不同。
“諸位,請出示群英貼。”山腳下的弟子上前恭敬詢問。
冰河從懷中取出表面燙金的群英帖遞給對方,那人翻閱确認無誤後将帖子歸還給冰河,抱拳俯身:“原來是藏劍閣楚閣主,幾位這邊請。”那弟子錯開身,露出身後一條小道,指着說道,“沿着這路便可直達山頂,大殿前有其他弟子引路接待,山路濕滑,請諸位小心。”
“多謝。”楚鸢道了聲謝,這雖然算不上羊腸小道,但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幾人沒有策馬,隻是讓馬慢慢沿着小路向山上走去。
行至半山腰,便已經能夠在茂密的枝葉間隙窺得大殿的一角。遠遠看去,已覺得這大殿巍峨雄偉,氣勢恢宏,正氣凜然。待到達正陽宮山門,更是覺得這正陽宮不愧為傳承數百年的大門派,一副生機勃勃的模樣。
幾人剛到山門翻身下馬,便有弟子即刻迎上前來,牽住缰繩将馬帶去馬廄。
“藏劍閣,楚鸢。”楚鸢自報家門。
“原來是楚閣主,好久不見。”一身藍袍的謝雨飛從一旁走來,“楚閣主,還請其餘弟子們先去廂房休息吧。”
楚鸢心中思緒一轉,回頭對弟子們說道:“去吧,切勿生事。”
謝雨飛點點頭,身旁的弟子上前領着藏劍閣的幾人向客院走去。
“楚閣主,這邊請。”謝雨飛在前方領路,繞過大殿往一側的一間屋子走去,“師父,藏劍閣到了。”
待屋内傳來應允的聲音後,謝雨飛打開門,伸手:“請。”
楚鸢擡腳邁入,冰河緊随其後。二人進門之後,謝雨飛關上門,守在門外。
屋子裡已經有很多人,分别坐于兩側,正上首坐着一名約莫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身着金絲白袍,面上蓄須,頭戴一頂青玉冠,配以一根相同材質的青玉簪,氣質溫和而内斂,看起來平易近人。
楚鸢走到中間,向上首的正陽宮宮主抱拳俯身:“各位前輩,晚輩來晚了,還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