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暗淡,周起燃瞅着男朋友冷白色的皮膚逐漸變成青紫色,有一瞬的無奈,“天已經很黑了,我們快點去找巫師吧,說不定還能湊合一晚上。”
“我不想找了。”
江以遼煩躁地揉着後腦勺毛躁的墨發,似乎也是意識到自己失控撕碎手冊的行為太過分,說完這句話,就站在原地自行罰站。
周起燃見狀勾唇一笑,挑眉:“如果覺得對不起,你就直接道歉好了。現在的情況生氣也沒用的,對不對?生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既然你已經來到這個學校,即使并非出于你的自我意願,但你也應該對自己負責。”
周起燃拍拍垂頭不語的少年的肩,他并不指望江以遼道歉。許多暴躁症的情況都差不多,很好面子。
出乎意料的,周起燃卻在彎腰去撿地上的碎紙片時,發現對方也蹲下來跟他一起撿,低聲道:“對不起。”
周起燃愣了一瞬。
果然,男朋友就是生病了,也和别的病人不太一樣。
道歉的樣子很可愛。
“這些撿起來有什麼用?”
“剛剛不是看見了麼,學長我可是會魔法的啊~”
江以遼眼前一亮,克制又矜持地看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佯裝平淡:“哦。”
兩分鐘後。
江以遼:“……”
江以遼看了看手裡拼好的冰塊手冊,開始沉默。
“怎麼了?很凍手麼,還是太重了?也是,這手冊那麼長一張紙,那我來拿吧。”眼前青白色外套的學長就這麼随意地接過手肘那麼長、寬的厚重冰塊,跟拿白紙一樣輕松。
江以遼欲言又止。
學長可真是什麼都會,雖然看着有點不靠譜。
地圖雖潦草,但周起燃這人進過那麼多意境,也不是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因此還算有些經驗,等天色徹底暗下來,周起燃掌心出現一縷幽藍色的火焰,用于照明。
火焰泛着冷光,照亮了森林的一大片,但火焰的溫度也冰冰涼涼,路過之處起了無數冰霜。
兩人安靜地走着,周起燃單手拎着冰塊看了會兒,偏頭想跟江以遼說句話,卻見少年不知不覺已經落在了後頭,雙手抱臂,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周起燃很輕易察覺他的情緒,有些不自然地道:“……你冷?”
“有點。”江以遼沉默兩秒說。
周起燃下意識撫向自己掌心的火焰,他的精神力自然凍不着他,但他卻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似乎不太受控制。
仔細感受一番,體内偏偏沒什麼異樣,他蹙了蹙眉,仔細調試火光的亮度,對江以遼道:“現在呢?”
光線相比剛才暗淡了很多,幽藍色的光芒灰暗下來,隻能勉強看清楚前面的路。
江以遼腳下已經漆黑一片,于是走上前感受一番,搖了搖頭。
“那就好。”周起燃歎了口氣,心裡疑慮重重。
“學長,這麼黑還能認路麼?”
“能。”周起燃回神看向他,江以遼眉頭緊鎖,整張臉被火光照得憂郁不已。
周起燃想了想,手中的冰凍手冊懸空飛起來,他把空出來的手對着江以遼,說:“我能找到路,但你可能看不清。”
他的視力很好。
“我牽着你走吧?”
他詢問道。
江以遼垂眸看着放在半空的手,心中有種莫名的期待和急切。
不知為何,他竟猶豫着答應了下來:“……好。”
他擡手的瞬間,對方已經主動握住他的手腕,拉着他慢慢往前走。
江以遼過速的心跳慢下來。
原來隻是牽手腕。
·
江以遼不得不承認,周起燃是一個很好很合格的引導者,一路上,他幾乎隻能看見對方的後背,但對方會溫聲提醒他有樹枝、有土堆,慢慢引着他往前走。
終于,森林深處有了一抹明亮的光。
巫師的小木屋就屹立在小河邊,燈光倒映在水裡,随着一圈圈漣漪和波紋晃蕩不斷。
巫師似乎早已知曉他們的到來,正安靜地坐在一張躺椅上悠閑吹着晚風,聽見動靜頭也不擡地說:“進去屋吧。”
周起燃看了一眼老頭小眼睛鷹勾鼻的五官,走在前面第一個推開了房門。
預想中的危險并未到來,周起燃卻并未放下戒備心,沒有往屋裡走。
江以遼這會兒還挺聽他話的,他不往前走,江以遼就也乖乖停在背後。
忽然,肩膀被什麼硬邦邦的東西戳了一下,站在門口的兩人同時回頭,瞧見隻有他們腰高的老巫師不知何時站到了他們身後,用拐杖輕敲他的肩膀。
老巫師花白的胡子抖了抖,面無表情道:“怎麼不進去,堵在屋門口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周起燃這才打定主意跨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