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不再看他,直視前方,目光停留在對面街道的紅綠燈。
從前,他以為杜聽覺力氣很小。
杜聽覺身材纖細,看着就很清瘦,身上肉最多的地方大概就在臉上了——因為杜聽覺的臉上有些并未随着成長消失的嬰兒肥。
他也曾看到過杜聽覺和他那渣男哥糾纏在一起的模樣,杜聽覺的力氣完全抵不過宋以漱,被宋以漱推在牆上,垂着頭承受男人莫名的怒火和無能的叫嚷。
但是今天,他的認知被打破了。
杜聽覺隻用一拳,就把那渣男打得暈頭轉向,爬都爬不出來,躺在地上好似躺在棺材裡,鼻子的出血量讓他嚴重懷疑,宋以漱的鼻梁骨是不是碎成渣了。
林語箬辦事效率高,他們的車才走幾分鐘,另一輛出租車便停在了他們面前。
周起燃很有紳士風度地拉開車門,讓江以遼先上去,江以遼也沒跟他客氣,一屁股坐了進去。
車很快開了,江以遼問道:“你現在住哪兒?”
手機從兜裡摸出來,周起燃從容地在備忘錄打下自己住的酒店名字,江以遼把地址告訴給司機,閉眼抱胸睡了。
他坐在車門邊,和周起燃有一段距離,馬路有一段颠簸,江以遼睡得東倒西歪,但這孩子睡得深,愣是沒醒。
周起燃歎了口氣,順理成章地坐到他身邊,掌心溫柔地撫摸在少年白淨光滑的臉上,稍微用點力道,讓他把頭穩穩地靠在自己肩上。
夕陽西下,傍晚時分。
難得的安甯誕生于這個狹小的空間。
·
大安興華酒店。
周起燃下車,沖江以遼點點頭,以示感謝。
輝煌的酒店燈光幾乎照亮半片天,酒店對面就是商業街,各個門店放着或舒緩或激烈的音樂,交雜在一起,形成一種難以形容的噪音。
這條街好吵,江以遼把目光放到酒店的另一邊街道。
好極了,美食街。
酒店出來左拐就是早餐店,外面兩條街,向右是商業街,要買什麼東西都方便得很,向左是美食街,半夜要撸個串簡直輕松得跟什麼似的。
江以遼表情有些麻木。
“這裡好吵。”他說,“你就住這兒?”
周起燃對他點頭。
街對面往前走幾百米還是居民小區呢,那邊也有一家早餐店,他準備就在早餐店樓上租間房子住住。
大概是真的很吵,江以遼眉心緊鎖,不耐道:“你自己上去吧,我回家了。”
夜已經深了,周起燃仰望着頭頂的月亮,然後低頭看向車裡昏暗視線下的少年。
江以遼的顔值很抗打,即使車裡黑糊糊一臉,他的臉也還是很好看,尤其顯得他的眼睛雪亮,像是夜裡的明珠。
周起燃微笑,擡起手對他揮了揮,然後關上車門,目送司機載着人離開。
出租車揚長而去,掀起一地灰塵,周起燃笑容不減,看着汽車離自己遠去,然後拍了拍留有餘溫的大腿。
車上。
司機看着後視鏡,打算顧客聊聊天:“你那個哥哥人不錯嘛。”
江以遼沒搭理他,他在思考。
醒來時,他正頭靠着窗戶,但靠着窗戶睡會有那麼舒服麼?
真奇怪,他平時靠着車窗睡頭都會硌得疼,脖子也不舒服,但今天他頭不疼脖子也不酸,舒服得好像枕在什麼軟綿綿的東西上。
他和杜聽覺之間的距離還是和上車前一樣,但他總覺得哪裡奇怪。
司機見他不搭理自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說:“你們關系真好。”
江以遼:“?”
江以遼困惑:“哪兒看出來的?”
“剛剛你不還睡在他肩上,我還說睡肩上也不怎麼舒服,他就把你弄他腿上了。”
江以遼:“。”
江以遼難以置信:“……你、說,什麼?”
“我,睡他大腿?”
“昂。”司機一頭霧水地點點頭,又笑,“但我這車剛開到酒店附近,他就把你扶起來了,也不知道為啥。”
說罷掃一眼後視鏡,這一眼直看得他心慌,差點踩破刹車。
隻見後視鏡裡的少年臉色陰沉,表情憤怒,怒道:“他居然敢占我便宜!?”
司機:“……?”
我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