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值本來隻打算帶大家晚上唱K,誰知他們班那個漂亮轉學生在知道他的生日後,大手一揮訂了個生日蛋糕,還要請全班吃晚飯。
下午六點是放學時間,大家可以随意出校,隻要在晚自習之前回來即可,于是高三(7)班四十多号人排着隊壯烈地出校,前往隔壁街飯館吃飯去了。
箫浮點了一箱啤酒,他喝不慣,全給班裡人嚯嚯,點的菜在四張圓桌上堆出了尖兒,遠遠看着,像是一個個小山丘。
周起燃手裡拿着一聽啤酒,百般無聊地聽着周圍的人聊天,另一隻手放在桌下和另一個人五指相扣。
他們的椅子緊緊挨着,肩膀也靠着,就這樣擋住了隐秘空間下的所有暧昧。
“哎,箫浮,你喝的白酒?”
周起燃聽見有人問他身旁的俊美少年,左手被緊緊地握了一下又松開,周起燃瞥一眼對方逃離的手,擡眸看向面紅耳赤還努力保持平靜的臉,聽見他語氣平穩:“不,白開水。我不會喝白酒。”
那人道:“喲,你喝白開水也能醉呢。”
衆人安靜一瞬,聞言瞧瞧箫浮滿臉的紅暈,頓時哄堂大笑。
周起燃也跟着扯了扯嘴角,又用手背碰碰箫浮的指尖,箫浮馬上就把兩隻手都放到了桌上,握住水杯的手指很不安分的動了幾下。
周起燃這回是真真切切被逗笑了,想來把他約到天台表白純粹是用盡了一生的勇氣吧,牽個手就害羞了。
也很容易就哄好了。
哪怕隻是牽個手。
周起燃無聲地笑。
他的計劃在箫浮面前,已經越來越拿不穩了。
果然,感情是不能算在計劃裡的。
推遲戀愛也不行。
“沒有。”耳邊,他聽見箫浮倔強地回應周圍的笑聲。
男人之間幾杯酒就能混成好朋友,一群人喝了幾杯就對這個不久前才轉學來的轉學生另眼相待,聽他反駁後,衆人紛紛對視一眼,看他紅得不正常的手背,繼續嘲諷。
箫浮臉憋得生紅。
他想,要是你們也被喜歡的人在桌子底下勾手蹭腿的,怕是還沒有我出息。
這麼一想,心情好了。
彼時,手機叮咚一聲響,送來了這場玩笑的結束語,箫浮看了一眼手機,嘴唇帶着一抹情不自禁地笑,轉頭對周起燃說:“蛋糕……到了,我……”
他說完這句話,隻見對面的少年神色溫和,黑白分明的眼裡倒影着隻屬于他的身影。
于是剛褪下去的顔色又排山倒海地升上來。
“我……”箫浮結巴了下,站起身,腿一直,直接把椅子往後彈開,“我去拿蛋糕!”
若是一般人,這會兒可能就當真良心發現,把這純情的少年郎放走獨自冷靜了,但周起燃沒什麼良心,微微側身握住了剛要離開的箫浮的手腕。
箫浮是冷白皮,從校服短袖裡伸出來的一截手臂白得晃眼,五指骨節分明,呈半握拳的狀态,緊張又僵硬,更是因為他的動作,手背生出了明顯的青筋。
被抓住手腕的他整張臉紅得想番茄,嘴唇緊抿,像是在不自然地憋氣,和一雙漂亮白淨的手形成鮮明對比。
“蛋糕到了,當然不能讓訂蛋糕的拿啊。”周起燃看足了他這可憐的模樣,總算從一顆黑漆漆的心裡挖出一點良知,因此隻輕輕握了一下就收回手,對桌上其他人道,“你們誰去?”
他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人争先恐後的要去拿蛋糕。
“我去我去!”
“聚餐暫停,我去拿!”
“讓我去,讓我去,讓我看看咱們班草買給班長的蛋糕長啥樣。”
大家笑着鬧着圍成一團,最後推舉出讓壽星大人親自去拿,一群氣氛組就開開心心地圍着壽星一起去取。
等回來的時候,宋值已經頭戴紙皇冠,腼腆笑着手捧兩層蛋糕從包廂門口走了進來,進來的瞬間,馬上有人關了燈,燈滅的同時,生日快樂歌從四面八方升起。
周起燃距離高中生活已經太久遠了,回憶起來,也隻剩下和朋友們幾張青春時期毫無顧忌時拍的照片,照片上的朋友們也一年一年地走了、聯系少了。
眼前這一幕,勾起了他少有的青春心事,因此也樂呵呵地張嘴唱了幾句,看着宋值抱着蛋糕走到桌前。
大家紛紛讓開位置,一圈一圈地圍着他,周起燃混在其中,和箫浮肩并肩,唱得很小聲。
耳邊,身旁的人忽然問:“你唱歌跑調麼?”
對于五音不全的人來說,這問題和矮子被戳身高是一樣的,他停下來,啧道:“怎麼?”
“沒什麼。”箫浮搖頭,低聲說,“挺好聽的。”
他的嗓音裡含着笑,在一群七七八八的歌聲裡,竟然那麼清晰,周起燃沒有再張口,安靜地和箫浮靠在一起,享受在昏暗燭光、人聲鼎沸中隐秘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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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剛下晚自習,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箫浮的第二人格就将無法壓制,出現在周起燃的眼前了。
箫浮于是很珍惜今天最後屬于他和周起燃相處的時間。
“喂,你今天……牽我的手是什麼意思啊?”
“你希望我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周起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