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起燃坐下,十分鐘後,箫浮沒出現。
“箫浮同學還沒來麼?”
“少爺馬上……”
下人話音未落,樓上傳來驚慌失措的叫喊:“少爺、少爺不見了!”
與此同時,周起燃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一看,白天沒删掉的好友發來一條消息:[在麼在麼在麼在麼?我自由啦!一看時間已經這個點了,你還在那個醫院麼?我已經坐上公交了!]
周起燃:“???”
效率這麼高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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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起燃向幾位下人告别,蕭家上下都在忙着找他們家小祖宗,哪兒好顧得上他,大手一揮就讓走了。
周起燃背起書包找到最近的公交站,這公交沒有往向陽人民醫院開的,他隻好花了五十塊錢打車過去。
出租車就是快,他下車的時候,蕭沉也才剛從公交車上下來,腳一落地就瞧見了他,滿臉花一般的笑容幽怨起來,眼淚說掉就掉,站在人群裡大喊:“你騙我!”
周起燃蹙眉。
不是,你發微信的時候還笑嘻嘻的,見面就哭,碰瓷啊?
周圍異樣的眼光越來越多,周起燃有點頂不住,幾步上前拉住小少爺,将他從人群裡剝離出來,這小子哭倒是哭得起勁兒,但沒掙紮,任由他牽着走。
“騙子騙子騙子!你怎麼不說你和箫浮是同桌,他今天和我發消息帶了三個他媽,罵得可髒了,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那你罵回去。”
“我又不是吃素的,我當然罵回去了。”
蕭沉馬上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罵得比他髒。”
“你怎麼罵他的?”周起燃挺好奇。
這人漸漸的就不哭了,反倒開始和他炫耀:“我罵他耳朵中間不知道夾了什麼東西。”
“……為什麼這麼罵他?”
“因為我覺得他有病。”
這個确實,周起燃好笑道,“那也和腦子沒關系吧?”
“那就是他腦子有病。”
“……”
蕭沉撇嘴:“想說就說了,那又怎麼了?”
他說完,忽然意識到自己又在跟周起燃友好聊天了,頓時皺起眉,“你什麼意思呀!取笑我?你不僅騙了我你和箫浮是同桌的事,你還騙了我們兩個三千六百塊!”
“隻能算一千八。”
你們家富得流油,怕什麼。
“喂。”周起燃打斷他哼哼唧唧的施法,說,“想不想我教你打籃球。”
突然說起這個事兒,蕭沉閉上了叽叽喳喳的嘴。
他們一前一後走着,前者握着後者的手腕,接觸的皮膚被捂得熱乎乎的。夜晚,月光在橘黃色的路燈下被掩蓋得徹底,卻依然固執的拉長他們的影子。
蕭沉垂頭看着他們時而交疊在一起的影子,不太高興地說:“你連名字都不告訴我呢,還教我打籃球。而且你現在是箫浮的家教吧?真可惜,晚上他又不出現,聽不到你的諄諄教誨。”
“我可以白天教他知識,晚上教你打籃球。”周起燃道,“給你們打折,你們付我一點五倍的工資就好了,一個小時算五十,一點五倍是七十五一個小時。”
“什麼嘛,一點五倍。我和他……明明是一個人。”
蕭沉沒有問周起燃知道了多少,他執着的問題隻有一個。
他掙開周起燃的手,快步走到周起燃面前站定,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他不告訴你麼?”
“那個壞東西,巴不得我和他的整個人生都沒有關聯,怎麼會告訴我。”
周起燃笑起來。
他如今這具少年的軀體長相清秀,書香氣很濃,一看就是學習好的孩子。但他此刻笑起來,屬于成年人的成熟和痞裡痞氣的張揚卻掩蓋了他清秀面孔帶來的溫吞感。
蕭沉仿佛看到了這個少年長大後的模樣,又或者看到少年身體裡那抹成熟又美好的靈魂。
“我叫,周起燃。起是起始的起,燃燒的燃。”
周起燃經常向别人介紹自己,尤其是在工作上。
每次向别人提起這個名字他都有種莫名其妙的竊喜。
一開始還不太明白自己在高興什麼,明明精神力是冰塊,又冷又硬,名字裡卻帶着滾燙的火焰,這明明是矛盾的,不是麼?
直到有一天,他救下一個妄圖自殺的抑郁症青年,他聽到對方的母親用溫柔和感激的語氣說。
周先生,你的名字其實很襯你啊。
因為你一直在燃燒自己的精神力,拯救别人的生命,給予他人希望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