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她也囿于儒、禮思想,欲同我斷了這段孽緣,于是,我便佯裝自殺,她終是于心不忍,欲行不韪之事,同張晏退婚……而我早就聽聞張晏是個武呆子,雖不好儒家之學,确是極注重禮學之人。笃定他絕對是不會輕易同意的,到時必定請求父母定奪,果然如我猜想一般。”
柳如意聞言,質問道,“于是,你便給陸萍支招,讓其将張晏約出來,然後,引其入局,來個醉酒強占民女的戲碼?”
“對,侜張為幻,我向陸萍承諾,定不會将此事鬧大。隻需張晏愧疚,到時,其便會主動退婚……她果真是天真,在我的慫恿下,竟然真的信了。”
“後來,我假借陸府的名義,給獄中的張晏送去冬衣,衣服夾層裡面夾着塊玉。”
“這塊玉,是張晏送給陸萍的定親信物。”
“而之前張晏曾允諾陸萍,憑此玉,可以許其一願。這個節點送玉,聰明人自是能勘破表意。所以,班若才改了口供,承認其強占民女的罪名。”
“後來,陸萍發現了,也因為此事找過我,我也都認了。隻是,沒想到,她竟然自殺了,并将一切過錯都攬了過去。”
“那可是真心待你之人,你怎忍心如此利用她?”柳如意歎息道,明明是上輩人的恩怨,為何要加諸于身,弄個損人害己的結局。
班若愣怔了會,笑了起來,卻是格外猙獰,“沒想到,竟然被我碰上兩個‘一根筋’,一個義無反顧踐諾,一個……”
班若沒接着說下去了,停住了,因為他發現竟找不到詞形容陸萍,簡直格外諷刺。
“那你後悔嗎?”柳如意問道。
“後悔嗎?”班若雙眼迷茫,思緒飄往遠方,似是想起兩人第一次相見。
那日,其陪安平縣主踏青,粉衣翩跹,路經同華寺祈福,因身份不能進皇家佛廟,隻能遠遠對着佛像虔誠許願。
菩提樹下,粉衣女子雙手合十。祈願父母姐妹安康順遂,平安一世。
陽光灑在身上,襯着整個人明媚極了,好像那一刻那抹明媚也照進了他陰暗的内心,可惜隻是照亮了一角。
“好像你還是離着太遠了,佛都沒聽到你許的願望。”班若喃喃道,“下輩子,我帶你去離佛近一些的地方祈福。”
翌日,刑部聯合禮部将貢士武舉案上報景元帝。因污蔑當朝貢士,班若被處以死刑,許琳判流放西北,永世不能回京。
而受害者張晏,為人端正,有情有義,被封為正七品緻果校尉,為武舉子之楷模。另,景元帝特增加武舉進殿試舉子一成,以褒揚武人之性情純粹。
而柳如意斷案有功,被封為大理寺左寺寺正。
“沈大人,請留步。”竟然案子已經按期辦結,也該找沈暨白談談官員考核一事,早朝過後,柳如意急忙喊住沈暨白。
“恭喜。”沈暨白作揖道。
“都是因為大人的提點,等殿試之後,也臨近端午,不知大人是否有空?一起品香粽,賞龍舟,也正好表示如意的感謝之情。”柳如意雙眼緊張地沈暨白,生怕其拒絕,不過,其也早想好後招,實在不行,搬上柳父約他一叙。
或是看穿柳如意想法,沈暨白點了點頭,眼神中似有笑意閃過,“嗯”。
殿試順利結束,武子們亦歡呼。為重情重義、性情淳樸的張晏贊歎,亦為景元帝額外增加武士舉子進殿試的舉措而額手稱慶。
昏暗潮濕的牢房内,幾盞油封閃爍着微弱的光,被風吹得搖搖晃晃,映照在牆壁上,投下了一個長長的影子。隻見一男子身穿囚服,朝着牢房外拜了拜,拜完後,往牆上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