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王妃也不能信嗎?”邊歌再次确認。
“不是,我是怕她身邊安插有蒼穹的眼線。”樹黎景解釋。
“好,我明白了。你去吧。”邊歌給樹黎景随手寫了一張藥方,“這是治傷的藥方,出發去打北涼之前,把藥抓好,你們會用得上的。”
樹黎景拿好藥方:“告辭了,小王妃。”
邊歌心中五味陳雜,樹黎景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裝,可是就算是這樣,樹黎景到底是以一種怎樣心态,把一個男的當成小王妃叫出口的?
“你真的不會覺得奇怪嗎?”邊歌忍不住問道。
“奇怪什麼?”樹黎景問道。
“我是個男的。你叫我小王妃?”
“那又如何?柔然人心胸寬廣,從來都是愛了就愛了,不會管對方是什麼,也不管對方曾經做過什麼。小王妃,你放心吧,在柔然,沒人會介意你的身份的。”
邊歌點頭,心中不免升起一絲感動,不會介意我是男的?不會介意我曾經當過俘虜?不會介意我身份卑微?不會介意我……曾經是敵人?
樹黎景走後,邊歌想起了一個人,他曾經跟阿史那耶橪有過争執,又是個酒囊飯袋,要是把他換上戰場,将阿史那耶橪換下來,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想到這兒,邊歌立即去找爾綿铎。
此時的爾綿铎正在營帳裡喝酒玩樂,身邊圍繞着一群胡姬勸酒說笑。前頭還有三個胡姬在跳舞,随着胡姬旋轉的動作,胡姬身上的衣裙飄動起來,腳上的鈴铛玲玲作響。
邊歌走到爾綿铎的營帳,守衛的柔然士兵攔住他:“沒有将軍的命令,誰都不能進去!”
邊歌也不慌:“你去告訴爾綿将軍,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要是他不想聽,以後的功勞可就全是阿史那将軍的了。”
柔然士兵進去禀告,過了一會兒,柔然士兵出來了:“你進去吧。”
邊歌當即走進去,撞見的是香豔的一幕,爾綿铎抱着兩個衣衫不整的胡姬在懷裡親熱。“邊大夫,你有事情就快說吧,别耽誤本将軍幹正事。”
邊歌忍住了自己的脾氣,客客氣氣地說道:“爾綿将軍,我隻想問一個問題,你跟阿史那将軍誰在可汗眼裡比較得力?”
爾綿铎想也不想直接說道:“當然是阿史那将軍了,大王都說了,他就是他的得力幹将。”他的語氣有些許不滿。
“對呀。阿史那将軍原本就比您強,比您有能耐……”
爾綿铎将手裡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邊大夫!不要逼我殺了你!你再敢挑釁本将軍,信不信本将軍現在立刻就能讓你人頭落地?!”
“爾綿将軍,您的氣魄和威嚴,在我看來,絕對不比阿史那将軍差。可是,可汗看的是什麼?可汗看的是戰功!你有嗎?隻有攻破撫冥鎮一個小小的戰功。現如今,阿史那将軍在赤水河畔,又準備立了大功,您想,您跟阿史那将軍的差距,在可汗眼裡是不是又進一步拉大了?”
“是啊……可是我有什麼辦法呢?”爾綿铎的憤怒平息了不少。
“您的地位是因為王妃娘娘的地位才變高的,要是阿史那将軍憑借着他的戰功,拉高了他的地位,那麼阿史那明珠的地位是不是會威脅到王妃娘娘的地位呢?”
“阿史那明珠本來就是可汗的次妃,如果因為阿史那将軍的緣故,變成了正妃,你們爾綿氏的面子,要往哪裡放?這要是傳出去,别說柔然八部,就是整個草原都會嘲笑你爾綿将軍。”
爾綿铎的雙手攥成了拳頭,心裡的憤怒和怨恨已經被邊歌的話挑起來了:“确實,阿史那不過是我柔然區區的一個打鐵的奴隸,竟然一躍成為柔然八部之一,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要是讓他騎在我爾綿氏的頭上,确實是一件奇恥大辱的事情。邊大夫,你今天來不會就隻想跟我說這些事吧?”
“當然不是,我是個大夫,自然能發現病症,也就能開出藥方。”
“邊大夫,請坐,請喝酒。”爾綿铎一下子變得非常禮賢下士了,“說說看,你有什麼辦法?”
“辦法就是這個……”邊歌從袖子裡摸出一枚族長戒,上面鑲嵌着一顆貓眼,黃金鑲邊。
爾綿铎不傻,一眼就認出了邊歌手中的族長戒,那是斛律氏的,可是當初小王子出逃的時候,老汗王手中的四枚族長戒早已經莫名其妙地失蹤了。“這個怎麼會在你手上?”
“這是我從一個商人那裡買來的。你把這東西悄悄放進阿史那明珠的屋子裡,然後再讓娘娘告發,說阿史那氏手中有族長戒,意圖謀反。到時候……阿史那将軍不就被從前線調回來了嗎?斛律桑洛雖然貴為柔然第一勇士,可是他牽扯進了謀反的事情,絕對無法上戰場。到時候……”邊歌露出了奸詐的笑。
爾綿铎眼裡放光,他拿過貓眼戒指,心中早已打定主意:“邊大夫,好手段啊!一石二鳥!要是我當了大将軍,必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大将軍,不必給我好處,我隻想要點金子就好,最近手頭緊。”邊歌笑道。
“好,來人,賞邊大夫一百兩黃金。”爾綿铎豪爽地将一箱子黃金擡出來,全部送給邊歌。邊歌看着一箱子閃着金光的黃金,頓時眼睛發亮,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收這麼多,太張揚了。
“爾綿将軍,此事萬萬不可聲張,須知事以密成,語以洩敗。”邊歌叮囑道,随後從箱子裡拿出了兩塊黃金,“我就要兩塊就好,多了我也拿不走,還會引起别人的懷疑。”
“那是自然。這裡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如果有别人知道,那一定是個死鬼。”爾綿铎惡狠狠地說道。
“好,那我就靜候大将軍成功歸來。”邊歌拿起手邊的一碗酒,敬爾綿铎。
從爾綿铎的營帳裡出來後,邊歌擡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到底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心中惶恐不安:“要是爾綿铎這個家夥出賣我的話,我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邊歌慢慢離開爾綿铎的營帳,朝自己的營帳走去,卻不知道,此時,正有一雙眼睛躲在大帳後面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