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神奈川時,十一月已過了大半。
清晨,後院花叢中的露水在陽光下亮麗如淚晶,對着的窗台屋裡,諾亞正在跑步機上慢跑。
幸村打着哈欠開門進來,“早,諾亞。”
“早。”諾亞沒有回頭,感知幸村走上他旁邊的跑步機,開啟電源。
跑帶緩緩啟動,常規配速4。
“這幾天一直有出去。”
“嗯,談得差不多了。”幸村語氣輕松,“昨晚整理了一下,等會跟你說。”
“好吧,那你先說。”諾亞把自己的冬訓計劃又往後拖了半天。
冬天的色調是冷白色,令人感到沉寂。
一年中最靜谧安詳的時光,莫過于整個賽季結束後在這座幸村精心裝飾的别墅裡交流談心,亦或各做各事。
把一摞資料放在茶幾上,幸村翻開自己的方案,給諾亞看。
“去年墨西哥的事情後,我就在思考些網球之外的事情。我并不想一股腦熱地去參與慈善事業或者别的…好像把自己的錢投進去就能換到心安或者,一些名聲。這是我辛苦打比賽賺來的心血。”
“我在做考察。”
今年九月中旬,幸村回家期間,遠在南美洲的智利發生了8.3級大地震,短期内受災人口的統計數據超過三十萬。
這條新聞僅僅是新聞,幸村卻由去年的表演賽萌生了相似的想法。他希望更多人注意到萬裡之外有人在經受災難;另一方面以表演賽的形式,收入可以用于援助智利。
十月,由幸村牽頭的“家園”表演賽是他的首次嘗試,也是對他能力的考驗。
他設想的是在上海大師賽後,舉辦上海-東京兩地,為期三天的單打慈善表演賽,而且邀請了“四巨頭”之一的揚·萊昂納德。
很高興這位意大利人說服了他的團隊,并貢獻他度假的時間。幸村欠他一次人情。
這個陣容自然能吸引大量的球迷。日本網協這關過得比較輕松,中國的申請要複雜一些,反倒是網管中心認為慈善賽是好事,讓上海舉辦了。
在這種繁忙的情況下,幸村能在日網和上海大師賽穩定發揮,得歸功于諾亞的協調和團隊的配合。
當時還是IMG幫他處理慈善賽的後續事宜。
這次“善舉”可能也是年底受到贊譽獲獎的因素之一。
“别的私人慈善機構我都不太信任,這裡面的關系還蠻複雜的……總之,我決定自己開工作室。”
一大串鋪墊後,幸村宣布結果。
“八月我開始和IMG交涉解約的事情,我們年底和平分手。然後早苗會加入我的工作室INF8,還有其他人。我認識的一個青神高校的前輩,星野舜,我把他争取過來了……”
諾亞細細傾聽,幸村幾乎是和盤托出,他的設想,他的布置。
基金會放在他的工作室名下,去年年底認識的奧地利人弗裡德·費舍爾會加入,他曾是一家公益組織的領導者,雖然已經解散了。
幸村的事業版圖才剛剛起步,INF8工作室目前僅他一人支撐,也集中力量在他的身上。雖然他在全球都有大量粉絲分布,幸村不想貿然消耗自己的“星光”。
總之先把屋子搭起來,才好辦事。
明年幸村的賽事外計劃簡單又複雜。
慈善這種事,頭緒萬千、水又深。像諾亞說的,幸村決定“一步一個腳印”。
他想先和官方的殘疾人扶助組織合作,主要在宣傳推廣層面,寫真、廣告,或者組織比賽活動。
這也是初次嘗試,以及更進一步的了解。
像稚嫩的小孩,在謹慎地觸碰陌生的區域。
正因為這樣,才能明白他是真心想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我看到了。”諾亞把方案還給幸村,沉思之後,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般笑道,“所以,你想說什麼,阿一?”
“我可能會分散…比較多的精力。”幸村斟酌着,“但我最主要的目标,還是在網球上更進一步。這需要你的幫助。”
“嗯。”諾亞點點頭。
“你是我的主教練。”
“嗯。”諾亞再次點頭。
“我在聘用你,所以我們得簽合同。”幸村的視線瞥向别處,内心稍稍局促。
“haha…”諾亞低頭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