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網後,幸村的排名來到NO.2,與排名第一的萊昂納德僅有35分差距。年度排名則暫列NO.1,并自動獲得ATP年終總決賽的參賽資格。
無數幸村的粉絲在網上給他當起了參謀,在計算着成為世界第一的時機,幸村要得多少分,萊昂納德的積分情況,要參加什麼比賽拿到什麼成績,就可以實現反超等等。
許多人樂在其中,仿佛動動鍵盤,自己就成為那個在網球場上無往不勝的人。
可是幸村沒有這麼想,他比以往更加謹慎、專注,以免在某個瞬間被朝他湧來的名聲、财富、追捧俘獲。
它們是世界上最無情的東西。
越想得到的往往越得不到。粉絲說得再多,也隻是虛幻的白日夢,榮譽終歸要自己去争奪的。
天海很高興幸村經受住了考驗,并未被莫大的成就沖昏頭腦。他自問能否做到,他不知道。
商務晚餐後,幸村被早苗送回家。天海正埋在沙發裡看小說,探出頭,“回來啦?”
“嗯。”幸村解下領帶,“諾亞呢?”
“他剛進房間。”天海晃去吧台,準備給幸村煮茶。
“不用。”幸村給自己倒了杯水,“我沒喝酒。”
天海改為燒水,看了看吧台外坐着的幸村。
他枕着手掌,眉宇間似乎有些心事。
天海的心裡響起警鈴。無論訓練還是比賽,心無旁骛才更容易進入“心流”狀态。
這也是為什麼說“單純”的人往往比賽表現更加出色。但這不意味着“複雜”的人就低他一等。
競技體育沒那麼簡單。
天海忖度片刻,說:“諾亞下午給貝塔上傳了新的戰術組合,作為明天對抗訓練的内容。”
幸村握着水杯,神情莫測,“嗯……”
“他還說了别的嗎?”
天海明白了,故作調侃,“你和諾亞溝通還需要我傳話?”
幸村不語,眼神向下。
“你們……”天海看了一眼諾亞的房門,聲音放輕,“吵架了?”
吵架?這不屬于他和諾亞之間關系形容詞的範疇。他和諾亞吵不起來,就像和天海、八神吵不起來。
那些都是出于對彼此愛護而引發的,情緒比較激烈的溝通。
所以幸村沒有回答“是”或“不是”。他想了想,問:“藍,你希望諾亞眼睛好嗎?”
天海瞪大眼,身體向後仰了些許,仿佛對幸村的“诘問”難以置信。
“當然了!”
“可是諾亞承受了很多。”幸村輕輕說,“他對此沒有信心,也無念想。”
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我正在打聽一些比較新的技術。但是我不确定諾亞會不會配合——它肯定比常規的複診折騰人得多。”
幸村有點想喝咖啡,他忍住了,倒了一杯牛奶。
“你要讓一個摔得粉身碎骨的人重拾希望。這很殘忍。”
沉浸在苦難中的人,由不得在苦難外的人任性拉扯。
幸村自己經曆過,他很讨厭輕描淡寫的“堅持”和“振作”,毫無同理心地強迫别人服從自己的認知。
“我那晚越界了,我不該強迫諾亞按我的意志生活。他也這樣反駁我。”
“就是因為你能理解諾亞的心情,所以才會瞻前顧後的。”天海開解,“很多事情他明白的。你推了一步沒有問題。我們得給他一些時間。”
“……你說得對。”幸村喃喃。
他被天海催着上樓休息。這棟屋裡就幸村最“社會人”,商業應酬一摞,很辛苦。
天海在客廳看着幸村的門關上,去敲了敲諾亞的房門。
“諾亞,我是藍。”
十幾分鐘後,天海從房間裡出來,困擾地撓撓頭。
第二天幸村開門,諾亞戴着耳機,正在客廳沙發坐着,他聽到天海在泡茶。
“這麼早?”幸村帶着倦意下樓,也許是昨天的事務耗費了他許多精力。
“早。”
一杯蔬菜汁放在吧台。
“……”幸村嫌惡地盯着它看了幾秒,探進吧台找了個空杯子放在上面,對天海理直氣壯道,“我要喝溫水。”
……
兩人的視線對峙兩秒,天海好笑地倒了水,先指指綠色的,又指向透明的。
“先喝這個,再喝這個。”
幸村端起蔬菜汁,嘀咕着“把我當小孩子”,一飲而盡。
在它的襯托下,純淨水被幸村喝出了甜美的味道。
“什麼時候給我放假?”
“你想的話,今天就可以。”
“那我準備準備走了,給我哥送愛心便當去。”
天海在他們之中,算得上最“活潑”的。等他帶上門,整棟住宅裡仿佛瞬間靜音。
幸村看向諾亞,諾亞沒有動作。
本來他們這個團隊就像默契的“戰車”,各自分工,為了幸村的成績而努力做好自己的事。也是因他而起,造成了這樣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局面。
他和他的主教練。
訓練有些心不在焉,被諾亞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