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池歪一歪頭,“行吧。”
比起至少打得酣暢的平等院,越前則憋屈許多,他的特點讓幾乎所有頭腦值點滿的對手都采取了同一個應對策略。于是比賽結束得更快。
眼看着越前草草離場,手冢鏡片一閃,第三個出言挑戰。
“好吧。”池擦了擦臉上的汗,咧嘴笑,“正好,活動開了。”
在觀衆的視角裡,如果說對平等院像切白菜,那對手冢就像在切松軟的豆腐,池是全方位的無懈可擊,而手冢卻能輕而易舉地被擊破。
“比賽結束,池爽兒[6-0]勝。”裁判平古無波地宣布。
“手冢……”真田的眼裡滿是震驚。那個手冢,曾将他零封,讓他一敗再敗,在初中幾乎無人能敵,跟幸村五五開的強者,被隻大一歲的人零封了。
“池桑。”幸村與肅然的手冢交錯,踏上塑膠球場。
“又來一個。”池向外拉扯濕了一塊的短袖衣領,“來吧。”
平等院的敗北足以讓其他高中生緘默,而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初中生們倒是挑完一個還有一個。
但是沒關系,并不吃力。
為什麼無論平等院或手冢,看起來都那麼輕易地輸了呢?池的最大優勢就是快,反應快,并且沒有多餘的動作和步伐,看起來靈活飄逸,所以無論攻擊哪個方向都有充分的時間判斷和處理;其次是敏銳的洞察力,在彼此都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他觀察平等院并做出策略的時間要比平等院快得多。還有一點容易被忽略的就是,池失誤率少,控球精準。
在以上的判斷下,幸村恰好有能克制他的武器。
池的發球局是他的主場,很難找到突破點。幸村現在的一發速度也能達到時速170,但硬要更快就無法穩定,對池威脅不大。因此他發球後往往會進入多拍,在這個階段,在無法掌握節奏的情況下,池也無法占優勢。
有點意思。池發現了幸村的特點,面露驚奇。
他的預判有時候會和幸村的實際球路截然相反,當無法在第一時間跑向落點,反而需要身體轉向的時候,池便立即判斷自己錯過時機,因此放棄來保持體力。這讓幸村拿下一局,不過成功引起池的興趣之後,等待幸村的是更大的壓迫感。
當受迫的時候,打出這種迷惑性擊球的難度成倍上升。所以,池加強了更多技戰術的利用,時而上網時而進攻左右邊角,他的擊球質量很高,往往深至底線,逼幸村退到底線後一兩米處回球,使自己有更多的判斷和反應時間。
至此,池爽兒的全部實力才真正展現出來,足以跻身全球的職業級水準。
“比賽結束,池爽兒[6-1]勝!”
幸村不得不歎服,但他也找到了方向。如果以前的想法是一年後能俯視平等院,那麼他現在覺得在相同的年齡,也應該達到這樣的水準不是嗎?
車輪戰四場,隻落了一局。大家看池的眼神逐漸從佩服變得麻木,這家夥是被網球之神親吻過吧?
安靜了數秒後,竟還有人站出來挑戰,是真田。
幸村和手冢都輕而易舉地敗了,他呢?也許很多人都在費解,明明根本赢不了,為什麼還要上去?其實真田心中的求勝心也微乎其微,他還是站在了這裡,心裡的某些思緒呼之欲出。他想求證的有很多……
“比賽開始。”裁判無聊的神态讓真田的心又下沉幾分,所有人都好整以暇地觀看着,這是他勝率無限接近零的比賽。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哪怕面對幸村。
一個隻比他大一歲的青年,輕松地擊出讓他焦頭爛額的回球,是速度嗎?是線路嗎?還是旋轉?都有,對手如指臂使地使用着。
“一局終,池[1-0]。”
“一局終,池[2-0]。”
“一局終,池[3-0]。”
真田垂下的手撚着拍柄,一言不發地回到場邊,他掃了一眼看台,一副副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都在談論着什麼。
恍惚間,真田想起隻遜于幸村的小學期間,他最以為自己了不起的時候,一個陌生人突然沖進他最得意的領域,用實際告訴他——你不值一提。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他想要證明自己仍然是強大的,他隻比幸村要弱一些。他迫切地想雪恥來挽回自己的地位。
他想起網球部裡,記憶中練習賽不停輸給他的前輩們的神情,像畫冊一樣在他腦海裡翻閱,郁悶、不樂、不甘。他想起有人說佐佐木是市級優勝,加藤也是,他們在部裡泯然衆人。
原來一個人從常勝變成總被輕視的弱者,是這樣的心情嗎?真田無法抑制地回想那些已經退部的前輩。他們在他的印象裡似乎總是沉默的。真田聽到自己說——“前輩要更加地努力才行!”
一股巨大的海浪,仿佛要把他的心髒給撐破。那一瞬間,真田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怎麼回事啊,真田?”迹部挑眉,“連正常的水準都沒有。”
“…是池桑的壓迫感過于強了。”幸村這樣解釋,并不是核心答案——真田分心得厲害。
他了解,真田,其實是“恥感”很強的一個人。他對失敗的羞恥心特别強烈,因此,也極容易耿耿于懷。
如今,這種最多三回合丢分的“虐菜局”,也降臨到了真田身上。他…能接受嗎?
日本有幾個池爽兒?這個世界有幾個池爽兒?仿佛跳出了狹隘的井,視野豁然開朗,真田堅毅的心卻在悲鳴,漸漸碎裂。
讓自己站在這裡,直面了絕對層次壓制的職業級對手,在這個全國的集訓中心,他已不再是重要角色。他也,泯然衆人了。
“比賽結束,池爽兒[6-0]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