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能赢又怎麼樣?僥幸赢了佐佐木會有福永前輩,假如真的赢了福永前輩還有幸村部長你。人外有人,總會有輸的時候,也總會有一直一直輸的時候。與其這麼折磨自己,不如就按自己的想法練習,享受網球就好了。”
幸村的神情淩厲起來,似乎有些生氣,“隻不過才剛剛入門而已,會一點發球、底線、上網的基礎就以為自己有多強。你會自己思考戰術嗎?已經可以盡量穩定地控球了嗎?”
岩佐找不到反駁點,一時無話。
“還隻是搏基礎,拼穩定的階段,連鮮明的個人風格都還沒形成,在比賽場上菜雞互啄。人外有人,你也配說這個詞?我告訴你,随便找一個街頭球場,有的是人能赢你。”
“幸村部長!”話過于戳心,讓岩佐漸漸紅了眼。
“你這樣想我又能怎麼樣呢!”幸村把岩佐的話逼了回去,低吼道,“輸、接着輸!輸到退部為止。”
岩佐張張嘴,喉嚨裡仿佛梗着一塊石頭,怎麼也說不出話,把雙頰憋得通紅。
幸村慢慢走近岩佐,在岩佐的眼中,他見過無數這樣的神态,勝利者對作為敗者的他的的傲氣和信心,令人難過。
“好好享受你的網球。”
說罷,幸村與岩佐擦肩而過,朝門口走,腳步聲在無人的體育館内格外清晰。
咚、咚,咔嚓。
鑰匙被丢在小桌上,幸村随意道:“記得鎖門。”
咚、咚……
岩佐咬着唇,突然猛地錘向會議桌。
“吼!”
克制的發洩後,小小的會議室将低低的抽泣隔絕。
真田在體育館外站直等着,幸村加快了腳步,“抱歉,真田。又讓你等。”
“沒關系。”
兩人并肩走出校門,海邊的潮聲似遠似近,電車在不遠處經過。
“你是部長,可以強制他們去表現好。或者退部。”真田先開口了,“一個個談話,談不過來的。将來追求常勝的網球部也不需要偷懶耍滑的人。”
“一個人不可能每時每刻都保持一絲不苟地執行,和高度熱情的訓練。”幸村平和地說,“訓練的起伏有他們的原因,不能因為某段時間表現不好就一棍子打死。”
“認真是通往勝利的道路。”真田又說,“這樣的人對網球部而言是不合群的存在。”
幸村默了默,道:“真田,網球隻是一項運動,大家可以選擇喜歡或者不再喜歡。我想讓大家能感受到網球的魅力,不是覺得他們懈怠了,就主動把他們踢出圈去。如果我這麼做,那我這個教練是不合格的。”
“……好吧。”真田不再多言。
“明天加油。”
“嗯。”
第二天幸村早早到社辦,福永也到得挺早,正在清點要帶去賽場的物資。
“早,幸村君。”
“早。”幸村放下包。
“幸村君昨天找岩佐君談話了?”
“嗯。”幸村應答一聲。
福永感歎,“這些家夥真好命。”他放下記錄闆,坐在幸村旁邊。
“幸村君知道一個部員加入網球部的固有過程嗎?”
“是什麼?”國小沒入過部的幸村的确不知道。
“一年級剛入部的時候自信滿滿,幹勁也滿滿。二年級的時候,一年的蹉跎,要麼變成在新生前使喚找存在感的老油條,要麼早就被壓得麻木了,對什麼都不奢望,正選名額啊,比賽的輸赢啊…”
“然後一般在夏季賽後或者春季升三年級的時候,熱情已經完全消磨了,沒什麼不舍地正式退部。留下的隻是最強的那幾個。幾乎所有網球部都是這樣。”福永停一停。
“你看,咱們部三年級就剩了四個。現在的二年級,再過幾個月一大半都會消失。”
“如果這是他們的選擇。”幸村抿唇。
“我覺得竹中前輩有句話說得挺在理的——在普通部員的角度去想想。有赢就有輸,這個沒法避免。隻是大家…有時候想想自己如果經常輸經常輸,也挺難受的啊。”
“前輩想說什麼?”
福永笑了,拍拍幸村的肩,“所以你這樣挺好的,反正我支持。”
幸村笑,“那正賽就赢多點。”
“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