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卡爾把他翻開的書籍合起,“這是沒有理由的,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沒有緣由……年輕的萊克斯到最後也不會認為,自己和他的宿敵成為了摯友。”
“而你也到最後也猜不透——我為什麼如此在意這位名為布魯斯韋恩的青年。”
“是因為他是蝙蝠俠?”康納問。
超人再次否認了他。
正如之前所說的那樣,這是一種直覺,一種鐘情。如果一個人想要得到某種東西,或達到某個目标,他總會持續不斷地去想,去實現,直至實現那個想法。
卡爾記起當初布魯斯輕柔地呼喚他“克拉克”,氪星人也僅僅是想
——他們能夠坐在山頂上,聽着青年稱呼他“卡爾”,然後再如之前那般,把一些事情訴說給他聽。他相信自己會認真地,細心地聆聽完,而後輕輕呼喚着人類的名字。
“布魯斯,我很榮幸能夠為你……”
9.
書上說,維持好友關系的最佳方法是,與其保持合理的交往空間。
于是超人決定進行宇宙旅行。
氪星人先是告别了康納,把地球的重擔交到他的手上,他的孩子又是一副無奈的表情,半氪星人總是對他的決定持有疑惑,卻總是默默地支持着卡爾艾爾。
超人當然知道康納的想法,他解釋:
“我覺得也許我擔任超人時間太過長久,我時常有一種懷疑感,疑惑感——以至于我完全脫離社交,看不見宇宙中的美好。所以我決定去旅行。”
“我去旅行,每一次的旅行都會保持在三個月左右,所以我每三個月來看望我的好友布魯斯。對于這個時間間隔,我相信他應當是不會拒絕。”
康納:“你還真是對那個人類上心,但他可不會這樣精心地對待你的。超人,我見過蝙蝠俠,那可是個冷硬的家夥。”
“沒有關系。”
超人說。
他順便聯系了迪克格雷森,他們互相有聯系方式,能夠時常對話溝通。迪克的話裡也時不時會透露出布魯斯的心情。男孩對他的宇宙旅行感到驚奇,并表示自己以後有機會也想去外星瞧一瞧,不過現在沒有機會。
他們很忙。忙到蝙蝠俠根本沒有時間去見超人,即便卡爾已經站在韋恩莊園的客廳,喝上阿爾弗雷德招待給他的茶,都沒能見到蝙蝠俠。
迪克瞧上去也沒睡好,哈欠連天,男孩告訴他:
“父親最近為小醜綁架的人忙碌着,他日夜颠倒地尋找失蹤的人們。你要見他可能還要等一段時間才會跟你談談。超人,你找父親有什麼事情嗎?如果可以的話,我能替你轉達的。”
氪星人點頭表示理解:“沒有關系。”
他感到遺憾:自己沒有見到布魯斯韋恩。
臨走前,卡爾給了迪克一個通訊器,想讓男孩轉達給他的父親。至于目的是什麼,超人沒主動告知格雷森。
于是在忙碌完小醜逃獄解救人質獲得空閑時間之後,蝙蝠俠拿到超人給他的通訊器。上頭有極小的一句話。
“For Bruce.”
“他找我幹什麼?迪克。”布魯斯揉着眉頭問:“有沒有交代你轉達什麼事情?不過我猜并沒有重要的,不然他會直接到蝙蝠洞來找我。還有,這是什麼?”
“超人是來跟你告别的,父親。他要去宇宙旅行了,這是他給你的,瞧上去是聯絡器通訊器。哦,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想每天給你發發消息。”迪克回答,“可我還是好奇你們認識的場景,盡管你從來不跟我說,哼……”
羅賓觀察着布魯斯的臉色,男人沒有不耐煩也沒有嫌棄。他輕拉動嘴角,應當是為超人的行為感到一絲嘲笑或者無奈。
“他是你的朋友,父親。”
布魯斯瞟了他一眼,沒有否認。
“勉強算是。”
10.
超人旅行與布魯斯韋恩有關系嗎?并沒有,他甚至覺得那個通訊器都是多餘的,打開之後就兩三句話。
[親愛的朋友,你好。我決定進行多次的旅行,作為超人已經有很多年,我恍然記起,我已經很久沒有以旅行為目的而漫遊宇宙了。]
[我會在通訊器上發一些我所見過的,有趣的東西,如果你認為這打攪了你的生活,那可以完全不必理睬。這隻是一個關于旅行的日記。]
[請不要拆開它,它會傷心的。]
布魯斯拿着通訊器研究片刻,到底是沒把它拆個底朝天。一方面他檢查過了,沒有太大的異常,另一方面,氪星人兀然決定去旅行,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跟他說過超人該退休,所以卡爾艾爾才離開?
韋恩思考着,但他會知道真相的。
之後,通訊器每天都有消息發來。布魯斯把它放在蝙蝠洞沒管,然後一天它總會亮個幾次,信息是超人發過來的。很規律的一天兩次到三次。
[你好,親愛的朋友。我這次來到的是之前我同你說過的人馬座阿爾法-4 星,上次我就來過給你們摘了幾朵花。那次我沒有帶上翻譯器,當地人之前向我說話時急切又快速,我以為是指責我破壞他們的花,那次我就覺得下次再來一次,為我的行為而道歉。]
[直到我來到這個星球,聽懂了他們的話……我才知道,他們是一個很友好的種族,盡管長得有點吓人。那次他們隻是在邀請我來家裡做客,而我直接飛走了。]
[我去做客了。他們遞給我一些藍色的花,說這是會模仿說話的花。看起來非常有意思。]
随後是一段視頻,桌子上有一盆藍色豎條紋的外星花,中間的花蕊像張嘴巴,一張一合。斷斷續續聲調略顯奇怪的話語,如同鹦鹉學舌般,從那張“嘴巴”裡飄出。
“你好,布魯斯。”
[這是我教它說的話。]
布魯斯把它放在旁邊,目光重新轉移到蝙蝠電腦上。今天的謎語人依舊在哥譚裡與他玩“捉迷藏”。
[你好,親愛的朋友。我去隔壁的阿爾法-3 星球,那是一個與 4 星有些差别的星球,好吧,有很大的差别。這裡的居民是植物居民,他們是樹人。]
[居民們不紮根于土地,他們的土壤與地球上的相似,卻又帶着一點紫色。可他們會種植東西,樹人會種的是什麼?我總是在好奇。]
[直到我看見了他們的土地——那是會動的動物,它們在土壤裡生長出毛發,以及五官,帶着根系紮根于土壤中。我詢問那是什麼?樹人們告訴我,它們是寵物。]
圖片是一片怪驚悚的動物,它們的五官都轉過來注視着超人的通訊器,黑漆漆的眼睛和怪異地紮根于地的寵物總會令人感到詭異奇怪。
布魯斯隻瞧了一眼,便不再多看。這些東西他甚至不會去看第二次。可自這次他就沒有再點開過通訊器,它就放在蝙蝠洞的架子上。
直到幾天後,他忽然發現迪克會去通訊器上瞄幾眼。
“你看什麼?”
那次布魯斯把他抓了個正着,羅賓在夜巡回來第一件事就是點開通訊器,翻開着超人發來的消息。被抓住之後,迪克讪讪笑起來。
“哦,抱歉父親,我覺得超人發的消息很有意思。我之前看過幾次,你的朋友給你發了一些有趣的東西,有個星球的居民是火焰人。嘿!是的,如所說的那樣,一團一團火焰般,它們是一種能量體,靠着星球奇怪的磁場把自己幻化成人形。”
“還有長着很多眼睛的樹,它瞧上去雖然有點可怕,據超人說,這是星球上最神聖的樹,被注視之人會獲得前所未有的甯靜與超脫……”
迪克滔滔不絕,然後他發現布魯斯已經趁他不注意把之前的信息都翻了個遍。他也湊過去,重新看了一遍。
“我很抱歉,但是超人發來的東西真的有趣,我沒能控制住自己的行為。”
“瞧瞧他,父親。超人一直持續不斷地在給你發消息呢,”男孩指着上面的信息:“從他離開後的第一天,到現在,已經有好些天了。不過你好像從來沒回複過他。”
迪克思考了一下,有個想法莫名其妙地湧上自己的腦海中:“父親,雖然不禮貌,可你不覺得超人有點像你的旅行寵物嗎?”
布魯斯:“……為什麼這樣說?”
“你瞧,氪星人離開了地球,開始進行他的旅行,在期間堅持不斷地給你發消息,即便你從不回複,他也毫不停止。給你帶來旅行中的樂趣,與你分享自己的體會,這應該是你專屬的小動物吧?”
“一隻會旅行的氪星人。”
男人對迪克的說法感到好笑,情不自禁地敲了敲男孩的腦袋,反問道:“我專屬的氪星人?迪克,你這話要是被超人聽見了,他可不會高興的。”
羅賓晃晃悠悠地搖着頭,他得意洋洋地點着布魯斯韋恩的手,“那可說不定,父親。你不能否認的,你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至少我極少聽見超人有什麼朋友,你得承認這件事情,布魯斯——他待你是不一樣的,你對于他而說是獨特的。”
“但是他把你當做好朋友,你卻很少給予他好臉色與動聽的話。我可以肯定的是,即便超人不說,他肯定是高興于你正常的态度,就像對待我一樣。”
布魯斯沒有任何表示,隻是催促着迪克上床睡覺——盡管羅賓對此很好奇父親是否贊同他的說法。
……
三個月之後。
旅行的氪星人拜訪了布魯斯韋恩。他不再是超人的打扮,永遠熟悉的三原色制服,以及鮮紅的披風。他披着黑色鬥篷,被兜帽遮蓋住了氪星人略微亂糟糟的臉,長了些胡渣。整個人卻精神無比,那雙藍眼睛亮得驚人,尤其是看向布魯斯的時候。
“你好,布魯斯。”
又是久違的稱呼。
這隻旅行的氪星人定然是一回來就來他這兒了,韋恩想。青年的鼻腔冒出幾聲輕哼,低低沉沉的,仿佛這幾下是極其勉強才從喉嚨深處擠出。
“你來看望我?呵,依舊懷着你那無所事事的心思,雖然瞧上去就單純過來看我一眼……”布魯斯不想去看超人是什麼表情,他就是這般,言語像長刺:“實際上你的心思可不止止隻是來看望我。”
“不過我從來不會把人拒之門外,”他這樣說,不在乎旁邊管家阿爾弗雷德表情的停滞,“所以請他進來吧,阿弗。”
卡爾的到來簡直毫無意外。布魯斯想,他現在已經不太記得自己與超人認識的途徑,如今的他,隻知道這個老男人在肖想着什麼。
但他不會讓其得逞的。
布魯斯就坐在氪星人面前,等待他的開口。
卡爾艾爾并沒有選擇挑起話題,他隻是從某個地方掏出一盆藍色豎條紋的外星花,放在青年的面前。中間那張黃色花蕊狀的“嘴巴”朝着布魯斯韋恩。
“這是我與你說的,那種會模仿人說話的花。花的名字很複雜,是一種古老的外星言語。我沒告訴你的是,它隻會模仿一句話,按照地球時間的推算,應當在淩晨三點左右。”
“我不知道你說的這個花,如果你覺得我會去看你的消息——那你可就錯了。而且,我不需要這個奇怪的東西。”
“沒關系,”卡爾忽略他前面的話,告訴青年:“它會在黎明凋謝。”
然後他道别完就飛走了,像隻快樂的氪星小鳥。
留下一臉疑惑的布魯斯韋恩和剛剛從學校裡回來的迪克格雷森。他的兒子在聽了管家轉述超人的話後,歡喜地把花盆放在蝙蝠電腦上,等待着夜巡完之後來聽聽超人教這朵話說的話。
氪星人會教它說些什麼呢?
“你好,我是一朵會說話的花。”
“嘿,我的朋友,你喜歡它嗎?”
“親愛的布魯斯,請對我溫柔一點兒。”
“迪克——”
蝙蝠俠發出不贊同的呼喚,他的羅賓已經把各種可能性思考過一遍。一直不斷地在嘗試猜測着超人的話語。
“嘿!布魯斯,超人離開得如此匆忙,你不覺得他會把一些想說的話教給這朵外星花嗎?那些他不好意思開口的,隻能借助其他外物傳達給你的信息。”
“例如說,噢,布魯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或者是,我們能成為最好的朋友嗎?”
“他不會說這些,羅賓。”
“超人已經一百多歲,可不會像小孩一樣,說些話都變變扭扭。他如果真的想跟我說,自然會直接面對面,如果他借助這些那我隻會嘲笑他。”
“好吧,布魯斯。我會等待着的。”
迪克說,他已經趴在外星花面前有很長一段時間了。男孩是如此好奇,好奇到盡管他疲憊不堪到打瞌睡磕着腦袋,也執著地蹲守在它前面。
期待它能開口。
很顯然他是等不到了,管家阿弗強制地以青少年需要充足的睡眠催促他上床睡覺。迪克扒拉阿弗的衣袖,把這個事情囑托給忙碌的蝙蝠俠。
“布魯斯,我明天想知道,它說了些什麼——”
蝙蝠俠脫去頭盔,朝他點了點頭。迪克的好奇心強得可怕,如果他不知道,一定會追究到底,更何況布魯斯也對其感到好奇。
淩晨三點,他把一直未開口的花放在床頭櫃上。布魯斯已經不期待它能說些什麼了,隻認為明天可以考慮把它丢棄。氪星人說的話真是一點兒也不準确——它根本不會開口的。
青年迷迷糊糊閉上眼,睡意将他的頭腦一點點侵蝕。布魯斯陷入睡夢當中,期間他隐約聽見房間門被推開的聲響。他知道也許是阿弗,阿弗會來檢查他是否睡眠,因為他有時候會熬夜把資料弄好,以至于忘記了睡眠。
聲音小得聽不清,房門關閉的聲音就算在夜晚,也小得如遙遠天際劃過的流星。即便你知道它是會有聲音,可從來聽不見。但他卻清楚地知道,他的管家在離開前,悄悄對他說:
“晚安……”
布魯斯也下意識呢喃着回答,如同每一次回應阿爾弗雷德。
“晚安,阿弗。”
11.
當第二日迪克問起那句話時。
布魯斯想了很久,他試圖回憶起卡爾艾爾的聲音,如果是陌生的聲線,他是完全能夠察覺到。然而他想來想去,最終隻能遺憾地告訴自己的孩子。
“抱歉,迪克
——我沒有聽見,或許它并沒有開口。”
12.
人總會長大。
例如布魯斯韋恩從青年人成長到一位父親,不過經曆短短幾年。從略帶些許任性的青年到成熟穩重的男人,布魯斯的确變化太多。也例如十幾歲的迪克格雷森,成長為韋恩眼中叛逆的青少年,也僅僅花了幾年。
他實在為孩子感到苦惱,卡爾感受到了,在氪星人回歸地球拜訪莊園時,布魯斯同他訴說過這些——罕見地,略帶憂愁坐在超人的對面,與他說:
“迪克已經無數次同我争論不休,他認為我在幹預他的人生,無論從學習還是事業方面,無時無刻都在監督他。他不需要如此被監視,實際上這并非監視,我隻是在關心他的安全……哥譚有太多危險能夠威脅到他,迪克不過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盡管成年了,還沒有到二十歲,他說需要離開哥譚,去外邊讀大學……”
“我不願他離開哥譚,離開我的視野,但他長大了,我思考許久,發覺讓他自己決定是最好的選擇。”
卡爾安靜地聆聽完來自好友的所有話語,他清楚布魯斯性格的強勢,韋恩慣來喜歡掌控一切變量。不得不提,氪星人很高興布魯斯同他訴說煩惱,他樂意聽見這些。
而人類慣有的強勢在自己孩子身上打破,超人還是有一些吃驚,“我很高興你會這樣認為,布魯斯,我原以為你會不允許迪克的離開,畢竟他作為羅賓已經很多很多年了,他是你的小助手。”
人類顯得很沉靜,很理智,他的心跳也極為緩慢。卡爾看得出來,他應該是接受了這個事實,這個羅賓離開蝙蝠俠的事實。
“他長大了,卡爾艾爾。我并不能掌控一個人。迪克是自由的,他即将飛往布魯德海文,作為他新的開始……”
說這話的時候,布魯斯站起身背對着氪星人。卡爾并沒有瞧見他的神情,但他自然而然地覺得
——那一定是釋懷,欣慰的表情,當他看見康納自己能夠做主時,卡爾隻會認為這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也是這樣對韋恩說的。
“這是一件好事,布魯斯。”
……
卡爾認為布魯斯是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起碼是對迪克的選擇沒有其他的幹預,自然而然地允許孩子,縱容孩子的離開。因為自那次之後,他依舊像很久之前那般,獨自夜巡,毫無意外地每日為哥譚的罪犯增添恐懼,如每一個夜晚。
這是一個意外。
在氪星人離開地球一天後,由于某些原因必須重新返回地球。在飛入大氣層的時候,他意外地沒有在哥譚聽見布魯斯的心跳聲。
超級聽力當即遍布全球各地。
——而後卡爾在熟悉的山頂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這意味着布魯斯再次登上那座被他征服的山,也意味着人類或許遇見什麼問題。
超人開始焦急地飛往山頂,在看見韋恩的模樣才放下心,松了口氣。卡爾是第二次瞧見他,如同很久之前的那次,在山頂鋪了層衣服躺在上面。他眼睛緊閉着,在思考一些幾乎無人能夠窺探到的問題。
布魯斯在他離開地球之後,獨自一人登上山頂,躺在空氣最稀薄的地方,甘願忍受着寒冷的侵蝕——這值得思考,畢竟上一次他還在為自身的未來規劃而迷茫
——所以如今布魯斯在迷茫着什麼?
卡爾出現在他面前,落在韋恩面前,用他一貫的聲線溫和地詢問:
“你這些年很少再爬上這座山,自你征服它之後,你隻用它來試圖把我呼喚過來了。可是你知道,我昨天便離開了地球,就算你如何喚我的名字都得不到任何回應。”
“你在為什麼而感到煩惱?”
“你又為什麼而感到迷茫?”
那雙藍色的眼眸凝視着布魯斯,超人在同樣湛藍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男人不再年輕,氪星人看得見他眼角的細微紋路,接近三十,加上無數夜晚的操勞讓他有了一些歲月的痕迹,盡管淺淡,可真實存在。
“很久之前,我曾經思考過自己将來要實現的目标,确定之後,并一直為其而努力。我放棄正常的生活,四處奔波,精進自身。直到我能夠以一頂十,以一頂百,打敗了大部分的敵人回到我的城市。”
“我詢問過你,關于未來的想法。不得不承認,當時的我正處于迷茫的階段,我為如何實現目标而疑惑着。實際上它一直存在于我的心中,直到被你點出,于是我迅速回到哥譚,進行這個應該會貫徹我一生的事業。”
“這是一條崎岖道路,我是如此堅信着,自己能夠獨自一人堅守我的信念,貫徹我的目标……”
布魯斯眼中藏着些許波瀾,在雲霧中變得模糊。他變得憂傷,“阿爾弗雷德時常勸我不要如此執著,你知道的,他不能改變我的想法,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我了解你,自然清楚你的行為。”
卡爾坐下來,就與他同側而坐,兩人僅僅相隔一掌寬。隻需要某人稍稍一靠,他們便可以緊貼着。
“而你在這些年裡,也是如你所說的那樣,為哥譚作出的事情諸多。我想象不到你的迷茫與煩惱,既然決定了,一直去做就好。”
布魯斯陷入沉默。
超人注意到他的遲鈍,很顯然韋恩糾結着什麼,“如果你願意,你也能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将其訴說給我。實際上我們認識的時間不算短,你是第一次這般糾結,這不由令人好奇——你真的不說說,布魯斯?我就在這兒聽。”
“你不是要去宇宙旅行?”
“拉奧在上,如今我更願意聽你的話。”
然後蝙蝠終于開口:“迪克很喜歡坐蝙蝠車的副駕駛,他時常會趴在窗戶上看,盡管我同他說過很多次這很危險。一旦被撞擊,受傷的可不是簡單的皮外傷。無數次之後他依然不聽,他甚至想開蝙蝠車,被我拒絕。”
卡爾:“最後他改正了嗎?”
“不——我在副駕駛座新增添了一道防護,以減少側面撞擊對車内人的負面影響。迪克對此很高興。”
“他總是在說,我們是最合适的搭檔。迪克是一隻小鳥,閑暇之餘也會跳躍在高空中,他說他喜歡和我一起,盡管羅賓并不容易做好。阿弗對他的傷勢持有心疼的情緒,并且不贊同迪克參與我的秘密活動。”
“而迪克說過:‘我喜歡作為羅賓,幫助蝙蝠俠,我們可是活力雙雄。’現在就連阿爾弗雷德也贊同他的說法了。”
布魯斯說,他一絲一毫未提起自己。仿佛他便是冷漠的看客,隔離于迪克與阿爾弗雷德之外,作為一個獨立存在。
但故事的主角少不了他。
聽着他的話,氪星人也清楚布魯斯大概在想些什麼了,“迪克是個很棒的男孩,他不僅聽話也很懂事。你要知道,有時候你都得聽聽他的話。他是你的兒子,布魯斯,他不能是别人的孩子,就算他現在長大了,渴望獨立。無論如何,他的心意是不會改變的。”
“他是需要你的——正如你是如此需要他。現在隻是增大了距離,可情感不會因這距離而變得疏遠,隻會更加緊密。”
卡爾沒料到的是,布魯斯千裡迢迢爬上雪山,試圖用陳舊的方式驅散煩惱。他真正意義上的迷茫卻是超人早已認為他接受下來的事實。
蝙蝠俠的羅賓離開了他。
由此,蝙蝠開始感到不适應,以及懷戀。
這教卡爾感到稀奇,畢竟在之前的展現裡,布魯斯都是朝着一個方向毫不動搖地走去,在确定目标後他從不迷茫。他發覺自己是第一次知道,布魯斯并非如此頑固執著——在做下決定後的猶豫與後悔,也在不斷地席卷他的頭腦,正猶如被海水侵蝕的海岸。這樣下去,卡爾相信總有一天,海岸會腐朽到崩塌的地步。
“你不需要擔心其他,你隻需要克服你的困難。布魯斯,告訴我,你是因為迪克離開了蝙蝠俠而感到困惱的嗎?”
超人問,他平視人類的側臉。韋恩的下颚凜冽又清晰,他不在意卡爾的目光,眺望着雪山下綿延不絕的山脈,那些綠意倒映在钴藍眼眸中。氪星人甚至覺得布魯斯在發呆,他的靈魂已然與這無靈的雪山融合在一起了。
但布魯斯并沒有開口。
也許他不想把事實告知于氪星人。
卡爾與他沉寂片刻,他隻聽見人類緩慢平和的心跳,“撲通撲通”在狹窄的胸腔中彰顯存在感。韋恩的心跳,以及他自己的,他讓心髒停止下來,聽覺就貼着身旁人的胸膛。
最終,布魯斯偏頭看向外星人。
“迪克是個好孩子。”
就一句極其簡單的話語,讓卡爾艾爾沒能忍住頭腦中對其的感概,沒準在這個時候,給予他一個擁抱是最為合适的。
他想做就做,張開雙臂把人類攬過來,擁抱了布魯斯,将他牢牢摟在懷中,胸膛貼在卡爾的身軀上
——他是第一次用雙手接觸到了他的心,這顆蓬勃跳躍的心髒。
“所以你應該為他而高興,我相信他會把你放在心上,就算在布魯德海文都會時常回家。迪克長大了,這是一件好事,布魯斯。”
“人總會長大,我們都在長大。”
13.
在得知布魯斯收養第二個孩子的時候,卡爾是非常詫異的。畢竟與迪克的獨立還未相隔幾天,要知道,這看起來就好像韋恩故意氣迪克格雷森一般,在他剛剛離開家,還未适應好其他地方的時候,馬不停蹄地收養第二個男孩。
能夠想象到迪克的怒氣沖沖,卡爾想。而兩者的唯一區别就是——這次布魯斯把兒子介紹給他了。
當着他的面,告訴他。
“卡爾,這是傑森陶德。我的兒子。”
男人把傑森推到氪星人面前。男孩眼中帶着一絲忐忑,打招呼卻坦然又自信:“你好,我叫傑森·彼得·陶德,你可以叫我傑森。”
“你好,傑森。”
傑森陶德出身犯罪巷,年紀尚小,膽子卻不小。據蝙蝠的說法,是偷竊蝙蝠車的輪胎,在竊取第四個的輪胎的時候被當場抓獲。經曆一系列的事情之後,才選擇收養他。
布魯斯誇他是個勇敢的男孩,好吧,的确很勇敢。
韋恩好似對黑發藍眼情有獨鐘,第二個孩子也是如此。可愛又活潑,除去有時候從原生地帶來的不良習慣,其餘的都很好。他是個聰明的孩子,在打過招呼後邊自覺地跟布魯斯道别,躲開玩去了。
“你告訴迪克了嗎?”
在看見男孩離開後,卡爾問。
“沒有。”
“那你得同他談一談,布魯斯。他離開前還與你争論過,你并沒有和他解釋清楚,也沒有和諧地,心平氣和地跟他進行溝通。”
盡管卡爾知道布魯斯很看重迪克格雷森。但迪克不知道,他認為父親覺得這些霸道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雖然蝙蝠的确掌控欲強了一些。
這時候韋恩是答應得好好的,他告訴卡爾艾爾,這是當然的。他會處理好自己與迪克的事情,與他說明白。
可實際上,過了一段時間,直到迪克找上超人來,面色不愉地向超人傾訴布魯斯的事情時,卡爾才認識到這對父子之間的矛盾還是很大。
“我才離開不到幾個月,他便找來新的兒子,一個黑發藍眼的男孩,就跟我一模一樣。他對我的離開無比生氣,但他不能這樣對待我。”
“他把羅賓給了那個傑森陶德,讓其成為蝙蝠俠的新助手——那是我的稱号,我的名字——我媽媽叫我的小名才是羅賓!”
迪克在氣頭上,他對布魯斯的行為憤怒到跑到超人面前傾訴。而卡爾面對他毫無辦法,他不能為好友做出什麼,他安撫着迪克,同時為布魯斯的将來感到擔憂。
但無論如何,這些事情在他眼中都可以讓時間解決。時間一長,迪克自然知道他的父親不會因為這些小事而讓其他人取代他。時間一長,迪克自然知道傑森會是一個很好的弟弟。時間一長,他們自然知道——布魯斯韋恩不過是個嘴硬心軟的家夥。
“他不會為你的離開而生氣的,迪克,你需要相信你的父親,他并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而重新收養一個男孩……”
語言的解釋無力蒼白。
這一切隻能讓他們自己去理解,去體會——卡爾接到新創始星的求救訊号,一個來自黑暗宇宙的來客入侵,天父向他發來援助信号,他不得不暫時離開地球一段時間。所以卡爾在離開前最後一刻,給他的好友留下信息。
“請告訴迪克和傑森,你愛他們。”
14.
這是一場戰争。
卡爾沒想到的是,他卷入的是天啟星與新創始星的戰争之中。達克賽德因得到來自未知國度的武器而直逼新神族的中心城。
而原本考慮的半年延長到三年,宇宙中不能直達天啟星和新創始星,隻能通過音爆通道回到地球。氪星人沒有料到的是,他會在這裡待上幾年時間。
可他更始料未及的是,回到地球的他會得到一個如此糟糕的噩耗。
——蝙蝠俠的第二任羅賓死于小醜的手中。
卡爾在聽見的那一刹那,仿佛被針刺穿心肺,寒冷從外部侵蝕而入。他險些沒聽清阿弗說的話,一向都敏感至極的超級聽力在此時此刻失去了它的用處,成為擺設之物。
他曾經相信,時間會戰勝一切。
所有的誤會與煩惱都會被時間抹去,讓一切都變得平和。
“傑森死在中東。”
時隔幾年,這是蝙蝠俠對超人說的第一句話。彼時他們正位于阿卡漢姆,他把小醜踩在腳下掐着他的脖頸。
這隻覆蓋着面容的蝙蝠渾身都在輕微發抖,盡管他絲毫沒有意識到。他的平靜不是冷靜,而是被壓抑過後所展現出來的神情。他瞧着是無比想要把小醜殺死,那些不能自抑的痛苦,那些無法藏起的恨意已然将他擊潰。
他是真真切切想要殺死小醜。蝙蝠俠把醜角的脊椎打斷,折了其的四肢,踩斷小醜無數條肋骨。氪星人聽得見清脆的骨裂聲,以及底下人昏迷也不能抑制住的嗚咽。
——卡爾從未見過這樣的布魯斯。
超人見過無數模樣的韋恩,他無比清楚布魯斯如何的冷靜理智。此時此刻,人類好似徹底抛棄他的原則,一心要殺死小醜,為他的傑森陶德複仇。
“布魯斯——”
卡爾仗着自己的速度在蝙蝠俠下最後一手時攔住了他。氪星人阻擋在他面前,遮住小醜那張鮮血淋漓的臉,把兩人分隔開來。
“你是蝙蝠俠,布魯斯。”
男人在粗喘着氣,即便他在努力保持着鎮定,可這仍然改變不了他已經抵達極緻的事實。人類那雙被仇恨染上紅意的眼睛擡起看向氪星人,他的嗓音是如此的沙啞,這甚至不再需要刻意的去壓低。
“我的傑森……卡爾,他死在中東。”
蝙蝠俠站起來,被顔料塗黑的眼處暈染一片,“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為傑森複仇
——我本應該做的。”
他的呼吸逐步平緩。
卡爾目睹他重新恢複過來,實際上,他無法去改變蝙蝠俠的原則,他唯一能做的,隻是把蝙蝠從理智堕落的深淵邊緣拉扯回來,教布魯斯平靜下來,重新認識到自己的身份。殺不殺小醜都是蝙蝠俠的事情。
如果可以,他當然願意小醜去死。
可這違背了卡爾艾爾的原則,也違背了蝙蝠俠的原則。
很顯然這三年裡,傑森陶德與蝙蝠俠建立堅實的情感,而傑森的死亡也為蝙蝠俠帶來了巨大的影響。小醜的傷勢足以讓他在 ICU 躺上幾個月,幾個月都不能教他恢複多少,可這遠遠不夠。
超人跟随蝙蝠俠站在了滴水獸上,卡爾位于他的身後。
“傑森離家出走去尋找他的母親,我沒能處理好與傑森的關系,這是我的錯。我甚至不能及時趕到那個倉庫,我看着了他的眼睛……卡爾,我目睹他的死亡。”
“——這是我的過錯,他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過錯。我想為他而複仇,為無數死于小醜手中的無辜人民複仇,他該死——應該獲得最嚴厲的懲罰,為他所有的行為。”蝙蝠俠對他開口說到,這是來自布魯斯的傾訴,隻對卡爾艾爾,隻告知于氪星人。
“但你并沒有殺死小醜,不是麼?”
卡爾飄到他的背後,悄無聲息地張開雙臂,将壓抑,扭曲自己本來意願的布魯斯攬在懷裡。自身鮮紅的披風在哥譚夜風的吹拂下,包裹住蝙蝠那被他緊緊合攏起的披風。
“布魯斯,我的朋友,我無比了解你。你很多年前便這般倔強,因不甘戰勝不了雪山,而三番兩次去徒步爬上那座峥嵘雪山。你總是在為一個目标而前進,而堅持。”
氪星人輕聲地說,他的頭顱搭在蝙蝠的肩甲上,用盡自己最輕柔的安撫:“你曾問過我,為何對你感興趣。或許在某一方面,你的性格,你的堅持也在某種程度上吸引着我的注意。所以我會去聆聽你的心跳,傾聽你的呼喚。”
“我見證着你的成長,我為有你這個朋友而驕傲。然而我也總是為你擔心,你隻是一個普通人類,并不具有任何超能力以及身體強度,每一次與敵人的交鋒都是對你的性命的威脅。我每一次都在擔憂着,擔憂你是否能撐下去。”
蝙蝠俠沒推開他,人類安靜地等待氪星人的發話——那聽起來多麼動聽,哈,來自一個氪星人的“嘲笑”:瞧你,沒有超能力,你能做什麼呢?
“我沒有在嘲笑你,”蝙蝠俠拉個嘴角卡爾都知道他在想什麼,“我這些年見過很多英雄,以及無數的人類,他們勇敢,他們堅強,我一直都承認這個事實——人類是值得贊揚的存在。我贊揚你,你是我見過第一個信念如此執著的人類。如果有人知道,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他們也許會嘲笑你,笑話你不過是在玩拯救城市的遊戲,多麼天真,多麼可笑。認為自己能夠以一人之力去試圖改變哥譚。”
“可我知道,沒有這麼簡單。你常常在堅守你的信念,獨自一人,被所有人不理解。就算是迪克都有時為你的舉動而感到困惑。”
“所以我先詢問你的是——你為理想堅持這麼多年,你想要在今天打破嗎?事實很明确,你不想。但小醜的确該死,布魯斯,他會被法律制裁,關押到永久。”
布魯斯嘶啞開口:“我仍然後悔于我的選擇,如果可以我還想砍下小醜的頭顱,把他埋葬于傑森的墳墓前。或者挂在 GCPD 門口,讓他受到所有哥譚人民的譴責與痛快的嗤笑。他該獲得這些,小醜該死于我的手中。”
卡爾時常在微笑,氪星人的微笑應當是印刻在他的心中。每當地球人回憶起超人,他們總會想起那些如太陽般亮眼的笑容。
而他的笑容在這一刻完全消失,很久之前,卡爾開始厭惡起一味地用微笑應對所有了。隻有在收斂起這個表情,氪星人才覺得自己真正認真起來,他松手拍着蝙蝠的肩膀。
“我作為超人很多年,遇上過無數讓我抉擇的事情。有時候面對一些難以拒絕的事情,誘惑就是一條在心髒爬行的蟲,把你的内髒咬得破爛不堪,将你折磨得不再像自己。”
“然而重要的不是想法過程,而是結果,布魯斯。”
“時間沒有重來的機會,結果才是唯一。”
卡爾當然想露出他的笑容來,可一切發生的事情總不能容許他自由微笑。
他經常感到無可奈何。
現實猶如裸露白骨般疼痛,越是堅強地起身,痛感越明晰。
“我痛恨着哥譚的罪犯,這裡不同于其他城市。瘋子神經病似乎就在這座城市裡紮堆,他們造成無數人民的傷亡。我把他們丢進警察局,可永遠都有罪犯從其中逃出,進行新一輪的襲擊。”
“傑森為這同我争論不休,就當時如迪克一樣。但他更想要實現的比迪克所想的殘酷,我拒絕了他的做法,并且約束他。”
“他是一個好孩子,他就算是不滿也遵守我的要求,是我對他的不滿足以及嚴厲的批評讓他感到失望。我無數次想,若是當初同他好好溝通,也許結果便不是這樣。”
蝙蝠俠痛苦地說,他隻在卡爾面前流露着其他人所不能見的情緒。超人年長,更是他青春時期便交好的朋友,他們認識的時間長達十幾年。
卡爾知道傑森陶德的死亡對他造成的傷害,但在最後的最後,他卻沒有繼續再安慰布魯斯,而是用一種平靜的語氣闡述現在的事實。
“布魯斯,結果不會改變——傑森陶德的死亡,以及你最終還是堅守你的原則,這些都是你的選擇。”
“既然如此,那就一直堅持下去。”
15.
這是一個卡爾眼中蝙蝠俠的故事,從起源,再發展,到現今。布魯斯韋恩作為蝙蝠俠在超人眼中的感官映象。從前的蝙蝠俠冷硬而無情,如今的布魯斯被他抱在懷裡,隔着皮肉和卡爾艾爾緊貼着
——氪星人嘗試去親吻人類。
這是一件複雜的事情,就算是超人都難以用三兩句來解釋現在的情況。誠實地說,卡爾也不清楚為何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他以為多年前的那次已經是最後一次了,時隔多年,他們再一次親密起來。
卡爾對此沉默許久。
他想大概是某個讓布魯斯極其高興的事情,激起他對常規生活的厭煩而去嘗試新的關系
——超人隻是很尋常的一次拜訪韋恩莊園,關于回來後發現布魯斯擁有新的羅賓,以及他最近好像在對一個反派格外包容,就算他在大都會救人也能聽見一些對他們兩人的造謠。
他們說,蝙蝠俠與新出現的反派紅頭罩有一腿,因為蝙蝠經常性地放過紅頭罩,和從來沒把他送進警察局。卡爾疑惑不解,他不太能理解蝙蝠俠的做法。
直到他找上門,布魯斯的行為舉止都與傳言中的一樣奇怪。
卡爾基本上沒與他說上幾句話,尚未進入正題。人類打斷他的話語,将他拉扯過來,仗着無人在場肆無忌憚地親吻上他的唇。
這絕對是布魯斯情感最為豐富的表現。
在他們完事之後,卡爾仍然想不通韋恩做出這些事情的緣由。他垂眼盯視着躺在一旁的人類,忍了又忍沒用超級聽力去傾聽布魯斯的心跳是否與他跳動得一樣快速。
拉奧啊——
這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他隻能感受到韋恩的喜悅,但男人在為什麼而雀躍?
“你很高興,布魯斯。可你為什麼如此高興?”卡爾的好奇快爬滿他的腦袋,“而且這段時間我聽說你又有了個羅賓,依舊是黑發藍眼的孩子——你對自己的長相外貌有什麼情有獨鐘的偏好嗎?”
布魯斯朝他翻白眼,男人的心情絕對很好,他可從沒有以那張布魯西寶貝的模樣對待過卡爾艾爾。瞧他,此時的韋恩瞧着像心花怒放的小夥子,為遇見令人心動的花姑娘而激動。
“花姑娘”忍俊不禁,再次問他:“布魯斯?”
人類哼哼唧唧,“這跟你無關,克拉克。如果你覺得我們這樣不太适宜,你大可以走就是了,既然你沒拒絕,那就安靜點兒。”
布魯斯回避話題,還把氪星人隐藏多年的名字扯了過來。
卡爾詫異:“你知道那時候是我……”
“當然,我是蝙蝠俠。”
韋恩得意洋洋。
……
而在蝙蝠俠夜巡的時候,卡爾終于是知曉了他的高興之處。不開玩笑,世界上除去鉛層,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住氪星人的超級視線。
所以他自然可以瞧見紅頭罩之下那張熟悉的臉。
嘿!那是傑森!
當蝙蝠俠追過去的時候,超人沒有現身,他隻是靜靜地待在陰暗的角落裡,凝視着父子兩人的對峙。說實話,盡管他們争鋒相對,在外人眼中是拔刀相向的模樣,隻差沒有打起來。但在超人眼中,實際上蝙蝠俠的耐心是他見過最充足的了——布魯斯從未像這樣引導,或者挑釁一個人,如果有機會他從不廢話。
“他的心情好極了,不是麼?”
有人扯了扯氪星人的披風,在他背後小聲地說。卡爾回頭,這是蝙蝠俠的新羅賓,名字叫提莫西·傑克遜·德雷克。
男孩清了清嗓子,試圖以一種慎重的語氣與他對話,可他詭異的放松,“蝙蝠俠應該與你說過我,或者你也聽過他的新羅賓——你可以叫我提姆,我爸爸媽媽都這樣叫我。”
年輕的羅賓說道。
這又是一個年級尚小的男孩,黑發藍眼,沉着冷靜。卡爾真不懂布魯斯從哪兒找來的小助手,明明他連妻子都沒有。
“你好,提姆。”
“你不跟上蝙蝠俠嗎?”
蝙蝠跟随着紅頭罩離去,兩人你追我趕,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超人的眼中。
“不了不了,我想,他們現在需要的是兩個人的交流,而不要其他人的參與。”提姆擺擺手笑,他看上去是個聽話體貼的孩子,卡爾覺得自己好像看誰都是如此,然而這個情況,面前這個孩子不太應該是這個态度。
他是羅賓。
蝙蝠俠的新羅賓。
還有他才十一二歲,如果是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會因為蝙蝠俠與前任羅賓的關系,或者是前任羅賓對他的态度而感到苦惱又變扭的嗎?傑森回來發現自己被替代,蝙蝠俠“偏袒”于前任羅賓,以至于沒有顧及到提姆……他為什麼瞧上去依舊如此體貼?
就算是卡爾都要嫉妒一下蝙蝠俠撿孩子的天賦了。
羅賓察言觀色的能力一貫的優秀,這位尤其。他眯起眼,對氪星人的好奇溢于言表,“你是不是覺得我會傷心——為蝙蝠俠對我的态度,他看上去好像把我給忽視了,哦,天呐我應該對他的态度而感到悲傷嗎?”
他跳上超人面前的欄杆,披風輕輕拂過卡爾的臂膀,輕盈地跳起蹲在男人面前,然後擡起藍眼稀奇地盯着超人看。
“阿弗也這樣想。”
“我不這樣覺得。”
他與蝙蝠俠很相似,羅賓把披風攏了攏:“是我找上了布魯斯韋恩,揭穿了他的秘密身份,雖然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但我知道,蝙蝠俠不能失去羅賓,所以我成為了他的羅賓。”
他驕傲地開口。
“哦?那我倒是很好奇布魯斯的表情。不過你為何會有這個想法?”卡爾問。
提姆的眼睛溜溜地轉着:“我是個偵探!超人,我喜歡探索哥譚的秘密。就如我在第二代羅賓一出現,就知道他應該是被蝙蝠俠收養的。跟蹤……哦不是,經過一些小調查,蝙蝠俠是布魯斯韋恩的真相其實已經被我勘破了。”
“我以為我一直會這樣下去,看看新聞,追随一下羅賓……直到蝙蝠俠失去過羅賓,他變得殘酷無情。打斷罪犯的脊椎骨已然變成他的家常便飯,我看見過他因力竭而不抵某些人——不能這樣下去了,那時候我總是在想。”
卡爾點頭,他說:“于是你找上了布魯斯?”
“NO——”
“我沒有,實際上我去了布魯德海文,我找上了夜翼,理查德格雷森。可他也如蝙蝠俠一樣,沉浸在悲傷中,我看得出來,他喜歡他的弟弟,對他抱有愧疚,愧疚什麼?我猜得到,也許是一些偏見。”
“他拒絕了我。”
提姆說到這兒時,不帶一點兒的失望,他偏頭望着氪星人:“奇怪的是,等我回到哥譚之後,我發現蝙蝠俠的狀态好了一些,盡管仍然沉浸于失去羅賓之中,但他的目标重新明确起來,夜巡時也重新振作起來。”
“我清楚一定是某個人安慰了蝙蝠俠,一個很重要,足以讓那種狀态下的蝙蝠聽取那人的話語,并再次清醒過來的人。”
“我知道是你,超人。”
“你對蝙蝠俠很重要,你對布魯斯很重要。有些事情有些話隻能由你去勸說,他會聽取的,你是他最棒的朋友,不是麼?這也是我把自己的經曆告訴你的原因。”
“我是蝙蝠俠的羅賓沒有錯,”提姆停滞了一下,他繼而道:“可傑森也是蝙蝠俠的羅賓,如果可以,我也更希望他能回來。如果可以,我更喜歡能夠回到之前,整天追着他們跑的時期。”
卡爾艾爾誠懇地開口:“這句話太老套了,然而我依舊想說——你是個好孩子。布魯斯能夠得到你的幫助是他的運氣,他總是能遇見體貼的助手,這個運氣着實會教人羨慕了。”
羅賓笑了幾聲,他張開披風,落在地面上,“既然蝙蝠俠走了,那我能像隻小鳥一樣飛翔嗎?我一直好奇于飛翔的感覺,那應該是種放下所有煩惱的愉快感嗎?或者輕飄飄的像極了天空的雲?”
“當然了,提姆。”
氪星人徑直飛下去,把提姆拎起來,将他放在自己的背上。年少的男孩發出一聲歡呼,激動地扯住超人肩膀處的披風,穩住身形。他的嗓音充滿着歡快,與不似哥譚的輕盈。
“這可太棒了!起飛!”
“嘿瞧,超人,我是一隻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