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住他的手站起來,追着伏地魔的方向,“但理論上來說,你們不應該這麼不同才對。”
“即使是一個人自己,也會有矛盾糾結的時候。”湯姆說。
要施展魔法首先要能用得了魔杖,我一路感應着标記追蹤,又跨越了小半個英國才找到了一個适合的附身人選。
“這就是你選的适合人選?”伏地魔冷眼打量面前的高個子女巫。長長的波浪形黑發披在背後,腫眼皮的眼睛以與氣質不相符合地俏生生地望着他。
“你最忠實的屬下難道不合适嗎““?”我用一種反問的語氣肯定地答道,“也許都用不上我控制,貝拉特裡克斯本身就很渴望幫助你。”
“這種時候,我更需要一個忠誠且有腦子的人,可惜貝拉特裡克斯隻符合其一。”伏地魔淡淡地說。
“這麼說我就是那個忠誠且有腦子的人啰,”我喜滋滋地接茬道。
“很不幸,”伏地魔嫌棄地上下打量,“這兩個條件你都不太符合。”
“可惜你的人緣差勁到隻有貝拉還願意相信你還活着,并想盡辦法尋找,到這種犄角旮旯的偏僻地界……”我有點看不慣他這副流落街頭還挑三揀四的模樣,最重要的是,對象是對他唯一真心的兩個女人。
伏地魔仿佛聽出了話裡隐約的不快,滿是惡意地打趣,“總之,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在你這裡都是好人。再壞的人同我一比,你也能給他頒善良勳章。”
“你這人的脾氣怎麼能這麼壞?”我忍不住抱怨,“就這麼對待向你伸出援手的朋友?甚至沒有一句道謝!”
“謝謝你,”伏地魔從善如流,“謀殺我的幕後兇手。還有,注意你的态度,别忘了我們之間的事還沒完。”
“不用謝,”我像洩了氣的皮球那樣垮下肩膀,“接下來要怎麼做?恐怕現在貝拉的身份不适合長期暴露在外面。”
伏地魔聞言又露出了那種輕蔑的表情,像是在說,看我說什麼來着,這是合适的人選?
“按照我的吩咐和指定的魔咒……”他的口氣好像我有多拖累似的,“要是我能用魔杖,也許隻需要幾天的工夫,現在嘛……”
“強者從不抱怨,”我打斷他裝模作樣的歎氣 ,拐過街角,看到馬路上到處是穿着鬥篷的巫師在街頭巷尾興緻勃勃地叽叽喳喳。
“你的人緣真的很差,”我小聲嘟囔道,拉低兜帽嚴實地遮住上半張臉。
“隻有凡人才需要人緣,”湯姆冷淡地說道,一路上格外地安靜,此時開口竟然罕見地同伏地魔持相同的看法。
“二對一,少數服從多數,”我歎了口氣,“吩咐吧,我的主人,我現在能為你做什麼?”
“你的态度再虔誠點才能更像貝拉特裡克斯,”他打趣的口氣更明顯了。
“夠了,”我嚴肅地打斷他,“好好善待那些稀少的看到你倒下感到真心難過的人吧!”
“那你呢?”伏地魔猝不及防地出聲問,“你是那些稀少的人之一嗎?”
我轉向他,仿佛他問了一句廢話,且被這種質疑狠狠地傷了一把,“你覺得我不是嗎?”
“我不知道,”他眼中的陰影似乎吞噬了瞳孔,臉僵硬得像一尊透明的雕塑,“我隻知道當加布裡·亞克斯利出現,而我完全感應不到你的存在後,突然感到陣像是跌入一片漆黑虛無的惶然……對我來說這是種陌生的感覺,我想這就是恐懼。”
仿佛世界上的一切突然戛然停止了一樣,附身後我又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了,身軀像石膏一樣變得僵硬。
“然後我看見你出現在波特身上,意識到一切都是計劃好的,”伏地魔輕聲說,“你希望利用自己的死亡帶給我的傷害去達成自己的目的,這還不夠說明什麼嗎?”
“這……這說明不了什麼……”我有些顫抖地說。
“真的嗎?”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而輕柔,盯着我的目光炯炯。我感覺自己像被看穿了。
“我做的計劃,那是因為你看起來像是永不停休,要碾碎一切,隻有死亡能暫且讓你停下,”我說,“但這并不表示我不難過不傷心。”
“你背着我,搜集魂器,”伏地魔說,“拱手讓人。”
“那是假的!”我忍不住喊道,“我把真的藏起來了。”
“這麼說又多了一個你好拿捏我的點,”伏地魔冷冷地輕笑。
我沉默了,既是因為想不到要說什麼,也是因為對這種一次接一次替自己辯駁的回應感到打心底裡的疲憊。
相視無言,我轉過身繼續往前走,沒有他的領路,我不知道要去哪裡,腦子裡隻有一個強烈的念頭,離開這裡。
而随後伏地魔伸出了手,這讓我吃了一驚,因為肩膀确确實實被攬住了。
就在剛才,伏地魔附身在了一個路過的麻瓜身上控制了他,幾乎像完全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地将我扯向了自己。
我條件反射般地抱住他,驚訝得不知所措,但腦袋還是順從地擱到了他的肩膀上,他短短的發梢擦過鼻尖,癢意引起陣周身的顫栗。
我們躲在街角,像普通麻瓜情侶那樣安靜地抱了一會,他放在背上的手溫柔地撫過。然後我想到了眼下的狀況,小聲問,“你的附身是不是會傷害到這個麻瓜……”
“這麼幾秒,”伏地魔聽起來似乎有些洩氣地說,“你就不能把心神完全地放在我的身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