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被查獲的還有大量具有殺傷力的煉金術品……”哈利推了推眼鏡,對着報紙念到。
椅子滑開的刺耳聲打斷了他,是突然站起來的卡萊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結束了早餐。
“你今天吃得好快啊。”小天狼星嚼着烤香腸。
“突然有訪客,”我擦了擦嘴,“老規矩,有客人來的時候最好不要打攪我們。”
每次說起這個都會引起小天狼星的不滿。他認為卡萊爾的隐瞞是仍舊對三年前的背叛耿耿于懷。
小天狼星把剩下的一截烤腸塞進嘴裡,有些消沉地聳了聳肩膀。
推開書房門,壁爐前已經站了一個巫師,伊萊亞斯·羅齊爾。
命運真是個有趣的圈子,兜兜轉轉,從敵人到友方再到敵人,最終還是站到了同一陣營。
作為加布裡·亞克斯利手下組織的領頭羊之一,在面臨被盛怒的黑魔王清算的當口,很明智地接受了我抛出的橄榄枝。
也許他的效忠并不純粹,裡面摻雜了太多的迫于無奈的因素和權衡利弊的考量,但執行力确實不錯,難怪黑魔王會把他推到國際巫師聯合會主席的位置上。
靠着他我才能迅速收攏加布裡·亞克斯利留下的一盤散沙,當然,也是有了我的幫忙,他才能洗脫嫌疑,繼續留在主席的位置上。
“小姐,我們都沒想到邁克爾會投靠食死徒,商隊才會……”
我擡起手止住了他的話,“我以為你早就清楚食死徒擅長威逼利誘。背叛原本就是應該被考量在内的因素。”
“對不起小姐,是我的失誤。”他的目光追着走向落地窗的背影,“那麼叛徒該怎麼……”
伊萊亞斯觸到銀色眸子時像被針紮到似的避開了,微微低下頭,“我明白,會按照老辦法處理。”
“你是在憐憫他嗎?”我側頭打量男巫的表情,“因為他是你的遠房表親?”
伊萊亞斯抿了抿嘴,“不是的,小姐。”
“隻是消除掉他的記憶逐出去罷了,”我慢慢繞着他轉了個圈,停在他面前,“為什麼你看起來就好像在替他哀悼似的。”
“他們總是天真地以為黑魔王會像他宣揚的那樣原諒再次投靠的人……”伊萊亞斯輕聲說,“被清除記憶的人一無是處,最後都會被……”他想起了那些僥幸找到的幾乎看不出人樣的屍首。
耳邊清冷的聲音打斷了悚然的回憶。
“隻有叛徒,”我盯着伊萊亞斯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不可饒恕。”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我轉身走向落地窗。
外面對着一個很大的花園,豔麗的玫瑰叢在魔法的加持下常年不敗。小天狼星正冒着大雨例行遛狗,傾盆大雨将一人一狗都淋得很狼狽,但他們看起來絲毫不在意,暢快地穿行在灌木間。
“把憐憫心勻一些給被牽連入獄的人吧,”我收回目光,“救不了的盡量給一個痛快。關鍵是那批煉金術品,拿不回來一定要想辦法毀掉。”落到敵人的手裡隻會成為掣肘己方的威脅。
這幾年裡數次心慈手軟帶來的苦果已經讓我明白,沒有人能救得了所有人。
在适當的時候做出适當的選擇才能保護想要保護的人……就像3年前的那個晚上,我做出了選擇,我選擇了離開了他。
無數個無法入眠的夜裡,我聽着海浪拍岸的聲音,會一次次反複思索自己是否做出了錯誤的選擇,偶爾又會嘗試去幻想當時若是選擇留下,現在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是不是我們已經解開了誤會,他終于明白一切都是加布裡·亞克斯利的計謀?我們又能像從前一樣心無芥蒂地說着玩笑話,在每個晚上抵足而眠,枕着他的胸膛入睡?
這時候對Volde不信任我的惱恨又會随之湧上心頭,像一次次撞擊在岩石上的海浪一般強烈。我恨他的多疑多慮,恨他不願意聽我的解釋,也恨他總是逼我做出兩難的選擇。
而離開黑魔王的庇護後,我逐漸開始體會到當年鄧布利多的難處。
作為一個追随者,所要做的僅僅是跟着前行,但作為一個領導者,則必須獨自在黑暗中摸索,必須做出艱難的抉擇,選擇哪些人該得救,哪些人又該被舍棄。時時刻刻都被疑慮折磨,卻不能顯露半分,因為優柔寡斷隻會讓人心潰散。
每做出一次選擇,心都在變得更加冷硬,一次次的累積,直到蛻變成了自己都認不出的模樣。冷漠地權衡利弊,淡然地判決生死,學會對除了自己關心之外的人事漠然置之。
也許就像加布裡·亞克斯利說的那樣,自私和冷酷流淌在每個亞克斯利的血液中。隻是從前總是有人遮風擋雨,所以可以盡情地慷他人之慨,可以藏起自己的本性不必張牙舞爪。
“另外,最近還有個流言,”伊萊亞斯面露難色,“有傳言說加布裡·亞克斯利早就死了,宣稱您是冒名頂替者,這讓好一些人産生了動搖……”
以加布裡·亞克斯利的名義行事故布疑陣,吸引黑魔王的注意,讓他騰不出手來處理其他的事,這是一早就想好的策略。
這些年海外通緝在變得越來越嚴密,他一定是以為我們已經離開了這片大陸,但事實上我們始終藏身在英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一方面是燈下黑,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更方便的控制局勢。畢竟這裡有着太多我們挂念的人和太多挂念我們的人。
我示意伊萊亞斯說下去。
“我會組織一次俱樂部晚宴,您到時候來露個面?”
“可以,就這麼辦吧。”我望着松了口氣的伊萊亞斯,冷聲道,“還有,下次沒有允許不要直接來這裡。”
伊萊亞斯僵了僵,“是,小姐。”
他鞠了個躬後跨進壁爐,随着燃起的綠色火焰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