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的感觸立即帶來了一絲安心,不多,卻足以撫慰空乏的身心。
“你是幻覺嗎?”我飛快地眨了幾下眼睛,将阻礙視線的讨厭水汽擠出去,喃喃道,“還是我在做夢?”
即使是做夢也不是不能接受,在回憶都是種奢侈的現下,能在夢裡這麼親密地觸到Volde,我覺得這更像是種驚喜的獎勵。
霎時,仿佛有無數的思念傾訴想從喉嚨裡湧出來,卻一時被種無從說起的乏力感噎住。
我呆愣地望着他牽着我的手飄近,周身的輪廓泛着一層淺淺的光暈,飄散的光點被他擋在身後,這樣看起來,仿佛他是從這些光暈中幻化出來的,又像是在不斷随之消散的幻影。
瞥見他擡手替我撫去臉頰上的濕潤淚痕,溫暖實質的觸感終于然後我能肯定,他就在這裡,這個懷揣着僥幸的猜測讓喉嚨更加止不住地哽咽了,顫抖的雙唇幾乎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對不起,對不起……”所有的惦念、顧慮壓在嗓子口,讓本想表達更多的話語反複重複着這三個字。
“你确實該道歉,卡萊爾,”他捧着我的臉輕聲說,“但不是對我。”
“我該道歉,”我吸了吸酸痛的鼻子,“好像無論我做什麼說什麼,最後總是會傷害你。”
“卡萊爾,我不是他,”他輕歎了口氣,“你離開的是另一個我,本體的我。”
“你是Volde放在我身體裡的那片靈魂?”我皺着眉,更緊地抓住他的手,“現在你也要離開了嗎?”我看着他不斷變透明的身影,消散的光點仿佛在不斷地帶走他身上的色彩、觸感和溫度。
“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不會,”他小聲說,“隻是,你不能一直待在這裡,卡萊爾,你要想辦法出去。”
“我嘗試了幾乎所有的辦法……”擺脫不了束縛的痛苦再一次箍緊了心髒,“湯姆,這裡沒有任何一處像能打開的門或者出口。”
“還記得影子為什麼能找到離開的方向嗎?”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猶豫和遲疑,“卡萊爾,我一直住在你的身體裡,理所能窺見你的一些想法和秘密,我知道你從哪裡來,影子又去了哪裡。我跟本體的我不一樣,我能清楚地感覺到你的愛和回到我們身邊的迫切,我完完全全地信任你。”
他柔和的輕聲細語再一次讓眼眶變得濕熱起來,但這次不是因為難過,而是被一股熾熱的暖流鼓動,“你确實不一樣,比他溫柔多了。”我沖他皺了皺鼻子,小聲嘟囔道,口氣比起埋怨更像是習慣性地撒嬌。
一陣很輕卻顯然非常愉悅的笑聲從他的喉嚨裡傳出來,他彎着嘴角解釋,“因為我是被部分剝離的愛。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本我在分割時将有着深切感情的那部分放進了你的身體。雖然他總是用錯誤的方式,”他撇撇嘴說,“但确實在盡力地愛你。”
“我沒有怪他,”我急忙說道,“我沒有懷疑過他……你們不愛我。我總是做錯事,Volde才會變得不信任我。”我逐漸低落地說道。
“過分在意會引起過甚的疑慮,再加上分割多次的靈魂,确實會帶來些負面的影響。”他勉為其難地替另一個自己解釋着,輕嘲的語氣聽起來仿佛他是在談論别的人。
“你們還能拼合在一起嗎?”我憂心地問道,顧不上細品靈魂碎片與本我間湧動的暗流。
“理論上能,”他眨了眨眼,有點不情不願地回道,“不過本我大概不會有這種念頭,”說着像是解決了個心頭大患一樣,他又揚起了嘴角,輕快又暧昧地說道,“而且比起自己的身體,我更想待在你的身體裡。”
他近乎直白的吐露,讓我的臉頰一陣火熱起來
“而且,”他愉快地欣賞着雙頰逐漸绯紅的羞澀女巫,慢慢說道,“幸虧我在這裡,才能幫你離開這裡。”
“幫我離開?”我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有你另一個世界的軀體牽引,影子才能找到方向,”他用幾乎要完全透明的手指輕輕摸了摸我的臉頰,“而現在,我還能感覺到一點自己軀體的存在。”
“你是說……”
“你要遊快點了,卡萊爾,”他在完全消失前說道,“跟着這些光點,你就能找到回去的方向。”
我這才發現往同個方向飄散的光點在不覺間慢慢延伸成了一條長長的光帶,一端在我面前的不遠處擺動,而另一端沒入遙遠不可知的黑暗。
現在,那端的黑暗不再是未知的了,我知道了那裡就是回去的出口,彷徨的疑慮和失措的擔憂被巨大的希望和喜悅沖散。
我迫不及待地劃起不甚熟練地動作,盡力跟上光點絲帶慢慢飄遠的尾巴。
想再次見到Volde的心情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