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上樓。
趙貝錦贊道:“姐姐果然帶得一手好兵。”
“殿下說笑。她們私底下,都說我是沒人敢娶的悍婦呢。我啊,也隻會帶兵了。”
兩人進了屋,張放把早上剛剛收到的密報遞給趙貝錦,說道:“這次德懋公主一行是騎馬和馬車走官道,沒有神宗弟子陪同。已經駐紮在五百裡外的西荊關外。可是,陛下不讓德懋公主的親衛入關,随從不得超過二百人。似乎德懋十分不滿,還沒有入關。”
趙貝錦說:“哦?陛下如此提防德懋公主?這倒是從沒有過的事,上次送周以枝入中都,德懋可是帶着二千騎兵浩浩蕩蕩駐紮在中都恒璟西邊的白祈門外。那幾個月把城防軍吓得,沒敢睡一個好覺。”
張放也笑,“城防那幾個廢物。不提也罷。”
趙貝錦說:“所以,神宗這次是打算置身事外。”
“文璃辭去國師一職,不知所蹤,神宗應該也不打算參與這皇儲之争了吧。”
“争皇儲?也要看她們有沒有這個資格。”
“是。臣失言了。”
“這屋裡又沒外人,姐姐不必跟我這麼客氣。”
“是。”
趙貝錦思慮着,說道:“隻要神淵沒有正式表态,就有機會拉攏她。”
“神淵這幾個月也一直沒出現。殿下上次問她意思,她如何說?”
“她沒拒絕,也沒答應。”
“牆頭草?打算看誰得勢,再做決斷?”
趙貝錦回憶以往神淵言行,說道:“她不像這種人。”
張放說:“至少咱們還有風宗,就算神宗不幫忙,倒也不懼。風狸上人恢複得如何了?”
趙貝錦歎氣道:“不太好。我上個月派花顔送信去妙境觀,書信隻給到風宗弟子,沒見到她人,一個多月了,沒有回複。若是她無礙,就算不能來看我,應該也會寫封回信。”
“她這次傷得這麼重?”
“幾乎神形俱滅。在五澗蠻,微瀾剛與她身體分離時,一點法力都用不出來。”
“起于巫術終于巫術,是不是派人去巫澗寨問問南元熙?”
“我現在哪有人可派。而靜檀散人是絕不會主動求助旁人的。”
“花顔跟風宗弟子多少眼熟,我陪她去風宗走一趟。若是需要,我可送信給五澗郡郡守,讓他派人去五澗蠻找南元熙問問看。”
趙貝錦想了想,她有些擔憂複風狸,可是又怕張放莽莽撞撞跟風宗弟子發生争執,說道:“還是算了。若靜檀散人閉門不見,想是有什麼隐情,先别去打擾了。”
門外一個聲音說:“殿下記挂複風狸,我悄悄走一趟就是了。”
張放沒帶刀,伸手就去摸自己的莽鞭。
趙貝錦像是已經習慣了神淵的突然出現,平靜說道:“進來吧。好好一個修仙之人,喜歡聽牆根。”
張放手還搭在莽鞭上問道:“誰?”
神淵推開門,“不是我要聽牆根。我原本是怕突然出現在屋裡吓着你。剛才落到院裡,沒見到旁人,就直接上來了。”
趙貝錦才不信她沒聽,隻是問道:“妙境山的禁制,你能進去?”
張放見神淵來,自己也就不方便跟趙貝錦說什麼私密的事情,起身行禮,“殿下,那臣先回去了。”
趙貝錦:“好。”
神淵看着張放走出去的背影,“張将軍對我有敵意啊。”
趙貝錦說:“她就是這種人,善惡分明。”
神淵點點頭,“挺好。将來是個能幫殿下的人。”
趙貝錦問:“那你呢?這次來,是想好了幫我?”
神淵說:“我想是想了,可是,我想不出能幫你什麼。”
趙貝錦倒也不急于說出自己的打算,還不到時候,“很多。比如,幫我去看看複風狸。”
“好說。”
趙貝錦問道:“還有一事,我想問問仙家意見。”
“不敢當。殿下請講。”
趙貝錦說:“當初陛下曾經給我們留了一道題。”
神淵說:“我知道。陛下問,‘女帝登基史無前例,如果有大臣不服,有文人寫檄文罵你們,該當如何?’”
“對。”
神淵說:“殿下以為如何?”
“不好答。殺,天下文人殺不盡。放,他們就會蔑視皇權和律令,甚至糾集藩王或皇族勢力造反。”
神淵說:“若是好答,陛下也不會問。”
趙貝錦說:“又或者我跟陛下說,若是這寫檄文的人當真跟當年姜先生一樣好,便是大才。不能殺更不能放,我會留他在中都任職,我要讓他為我所用、為朝廷效力。讓他親眼看着我是如何掌管這天下的。”
神淵點點頭,“好是好,算是個好答案。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
“隻不過,殿下的這個答案,豈不是否定了陛下當年的做法?”
“可若是答放也不對。”
“确實不對,陛下後來為此十分後悔。”
“那要如何答才對?”
“殿下自己慢慢想吧,畢竟掌管天下,這樣左右為難的事情還多着呢。”神淵起身行禮,“我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