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放不怕真動手,今日這件事好賴是瞞不過去的。被陛下知道,不管怎麼說不占理的都是段澤禦。
她隻是擔心趙貝錦也要受牽連。
張放環視圍着自己的那些黑衣人,認識其中大半。張放自己的侍衛跟他們也都擡頭不見低頭見,衆人四目相對也都有些尴尬。
聞侍衛長走到兩撥人中間,黑衣人防備着舉起長槍後退。
老聞笑笑,俯身把纏在一起的長槍和莽鞭解開,把段澤禦的長槍扔了回去,黑衣人迅速閃開,長槍紮在人群中間。
張放接過老聞取回的莽鞭,讓自己侍衛也收了腰刀,說道:“還不知道等多久,坐下歇會兒。”
黑衣人見他們收了兵器,放下一半戒備。
張放看着其中一個黑衣人說:“呦,這不是吉興麼?”
對面男子,臉一紅,低下頭,又不能不答話,低頭拱手,小聲說道:“是,見過将軍。”
張放聲音不大不小,但周圍人都能聽見,“華儀夫人今日真是魯莽,怎麼這麼沖動呢?誰給她出的主意,帶着你們出城,把事情鬧這麼大,怎麼收場?你說你們何必呢?我是當朝三品鎮南大将軍,那望山閣樓上二位一個是皇太女,一個是先帝長女華儀夫人。我們三個誰會吃虧?誰也不會,最後這件事背鍋的是誰?是你們啊!一群傻蛋!還敢用長槍指着我?吉興。”
吉興雙手都在哆嗦,“诶,是,将軍請講。”
“你今天才多大?十七?十八?”
“十七。”
“哎,這鍋背上,輕則杖斃,重則牽連家中父母兄弟。”
吉興直接跪下,“請将軍指點。”
“這都什麼時辰了?我不知道你怎麼帶兵器出的城,我隻知道,你們這樣是沒辦法回去的。兵器先扔着吧,我給你們帶回去。明日原樣送到府上。”
吉興做不了主,左右看看衆人。已經有不少人放下了兵器。
“我還能傷了華儀夫人嗎?她可是我的大姨母。再說了,人家端王府母女之間的事情,能有什麼危險的?我稍後會親自護送華儀夫人回城。可是,你們現在再不走,可能就再也看不見明早的太陽啦。這後山荒郊好埋人……”
兩邊的侍衛平常也常有來往,又不是戰場仇敵。也知道華儀夫人是一時生氣出城,既不占理也不是真翻臉。如今張将軍連吓帶哄,明顯是給台階,再僵持下去,可能就真沒法收場了。
黑衣人都穿着一樣的衣服,看不出品階,其中幾個看起來年紀長一些的朝大家使眼色,低聲說着:“撤。”
衆人開始往院外退。
張放說:“這就對了,你們先出去商量商量。我們不偷聽,想好了,給句話。要打,我們也不怕。”
老隋在衆人前面阻攔道:“你們就不怕華儀夫人責罰?!”
“老隋,你怕你别走啊。華儀夫人能把他們怎麼樣?他們是王府侍衛,不是王府家奴。華儀夫人就是怪罪,也無非讓他們回家恢複農籍。你難道非要等你主子出來說回城才回,那時候你主子臉上也無光。”張放語氣一變,威吓道,“可是,他們現在不走,明日我可以讓他們都變成奴籍!”
房屋上手持弓弩的黑衣人也紛紛往下退。
張放喊道:“這就對了,現在走,我既往不咎,日後華儀夫人不用你們。來我軍中報道,有一個算一個,都要!”
神淵跟卷卷一起落在望山閣屋頂上時,手執冰刃,腳下陣法也都準備好要打一場了。可是,屋頂院内空空蕩蕩。
神淵低頭看看卷卷,“人呢?”
身後有聲音,神淵尚未回頭,數把冰刃就已飛出,被身後人盡數躲過。
神淵轉身同時陣法起,卻迎面看見一個黑色面罩和灰色眼瞳,“不見天?”
“阿淵?你怎麼來了?”
“救趙貝錦啊。”
“這事兒你别管。趕緊跟我走。”
“啊?什麼?”神淵還沒來得及問,就被不見天用傳送陣法帶走了。
神淵轉眼就回到周以枝房内。
周以枝着急問道:“阿淵姐姐,錦姐姐怎麼樣了?”
不見天也随即現身,“就知道你們兩個搞的鬼。”
周以枝立刻撇清幹系,說道:“我可沒搞鬼。”
神淵反而責問:“不見天,你跟德懋公主在謀劃什麼?師父知道嗎?”
不見天灰色眼瞳一翻,“文璃不管這些事了。可是,武北的安危我得管!”
神淵問:“除掉段澤禦和趙貝錦,武北就安全了?”
“我隻知道,有她倆在,武北不會更安全。”
“為何?”
不見天有意拖延時間,他慢悠悠蹲在窗邊椅子上,“周以枝是男身的事情瞞不住了。”
神淵也是愣住,“欺君大罪。”
“段澤禦已經收到情報了,她正在聯合中都大臣,寫劄子說德懋公主、徽意大人以及周以枝郡主欺君之罪。按照國朝律令,就算陛下開恩,不誅三族,她們三人也性命不保。”
神淵說:“陛下不會……應該不會吧……”
“你也沒把握陛下會不會。”
神淵無言以對。
“你現在覺得我的決定不對。那好,我問你,等到陛下真的下旨定了‘欺君之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