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霖沉下眼色,擡手将百裡祈羲的手打偏。
他的一绺墨色青發垂了下來,百裡祈羲順着青發對上了景霖的眼。
“你——”景霖還未開口,門被突然從外打開。
“上酒上酒!怎麼能說我們鋪子裡的酒不行呢。”來人将酒壺擺在桌前,拉着百裡祈羲回到原位,他背着手悄咪咪說道,“是你喝得不夠多,公子。你借酒揩油也要裝的像一點啊,這麼油,我都想拽你一拳。”
百裡祈羲甩開手,兩眼微眯,笑笑道:“我不是吩咐過雅間不讓人打擾嗎?你不聽話啊小美人。小心我讓你小命不保哦。”
“是嗎?”那人對景霖眨眨眼,回道,“你試試啊。”
景霖:……
“咳。”景霖終于為自己砌好一杯茶,别開眼一口悶了進去。半響,他尴尬地說:“夫人,别鬧了。”
百裡祈羲瞪着一雙大眼睛,緩緩将頭扭到景霖面前。
“梅蘇那……”百裡祈羲尴尬地吞咽口水,輕輕地,慢慢地将話帶出,“你不願與我成親,也不至于拿個小二來編謊吧。”
“誰和你說謊了。”宋雲舟轉了個圈順勢躺在景霖懷裡,一手撫過景霖的臉頰,指尖停留在景霖的後頸,他對百裡祈羲說道,“夫君出門在外,不帶上我也就算了,還私會外男。這我不得給你打個醒,區區央國,也配擄走我夫君。”
宋雲舟狠狠瞪了一眼景霖,低聲說道:“不是去宮裡麼?”
景霖掏出那一株劣質的“金靈草”,僵着身子,勉強地笑着:“拿回來了,我隻是同皇子散散心而已。”
百裡祈羲指着那株焉了的雜草:“這什麼?”
“要你管。”宋雲舟拈起草尾端,直起身子坐在景霖身邊。他愣了一下,話是對百裡祈羲說的,但意在沛公,“這不是你央國的靈草麼?包治百病呢,我看你眼睛瞳色,怎麼,當年就是這種靈草把你從鬼門關裡拉回來了?”
景霖:……
百裡祈羲剛想說話,這什麼亂七八糟的,他的瞳色分明是天生的,隻有皇室正統才有的顔色!還有,他出生時明明身強體壯着呢,誰要進鬼門關了?!什麼金靈草銀靈草,這半死不活焉得跟什麼樣的雜草有什麼用?馬都看不上眼。他央國何時窮的需要啃路邊草了?!
但他一斂景霖眼色,又鎮定了下來。
“是啊。可有用了呢。要不是這株靈草,我都約不到霖霖。”百裡祈羲沖過來扒開宋雲舟,撩起景霖的衣角,随後埋首進去,“霖霖身子弱,要好好補啊。這株靈草不過是我央國的小小心意,靈丹妙藥,我那有的是。霖霖,扔開他,做我的梅蘇那吧。”然後百裡祈羲捂住胸口:“也許當初我沒死,就是天神垂憐,想讓你我相見。梅蘇那,你就是我的靈丹妙藥,你勝過那一株金靈草。”
捏着焉了吧唧的小雜草,被排擠在外的正宮宋雲舟:……?
???
宋雲舟扔開雜草,抱起胸盯景霖:所以呢,不打算給我個解釋?
景霖:……
“予川,畢竟是外來使者,你我還是要擔待一下的。”先禮後兵,景霖對宋雲舟解釋完,又猛地扯來衣服,冷冰冰對百裡祈羲說道,“三皇子注意言辭,我說了喊我全名,‘霖霖’也是你能叫的?這麼想把我帶去央國,做什麼?想讓我扶你上位,一統大政?”
百裡祈羲挑挑眉,離開了一點距離。
“你不知道我為何約你出來麼?”百裡祈羲問道。
宋雲舟眯了眯眼,略有疑惑地看着景霖。
景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央國不是來求和的麼,怎麼景霖這般模樣,還有些謹慎?
“我在進宮前放了煙花的,你沒看到嗎?!”百裡祈羲站起來,猛地拍桌子。
景霖有些無措,放煙花和他被約有什麼必要關聯麼?
緊接一下,他便想到什麼。
百裡祈羲來淮國之時是叫皇上瞞住所有人的,但在進宮前卻放了一簇信号。此時百裡祈羲卻與他說,這信号是為他放的。
如今他清查線人,百裡祈羲又挑着這關頭要把他約出。
“三皇子玩鬧同我有什麼關系。”景霖起身,拉起宋雲舟,“如果今日三皇子約我出來隻是想靠說胡話來談和,那是多此一舉了。若三皇子隻是想玩,我出府時帶了幾個暗衛,盡可護三皇子周全。”
“梅蘇那不陪我一塊麼?”百裡祈羲咬起發帶,把自己蓬松的金發紮成一股麻花辮,用發帶束住,“我究竟哪點比不上你夫人,他一來你就和他走?都是男人,他有的我也有,他沒有的我也沒有。甚至我所擁有的比他更多,梅蘇那,我可以對天神起誓,我是真心想讓你做我妃子。”
景霖暗自白了一眼。
麻煩。
“三皇子慎言。”景霖淡淡說完這句話,就讓宋雲舟走在他前頭,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門。
“你跑出來作甚。”景霖道,“我不是叫你看府的嗎?”
宋雲舟“忒”了下,抱起胸陰陽怪氣道:“幸虧我是出來了,要不然你明日就得去央國做妃子了。”
景霖:……
宋雲舟在景霖出府後就一直跟着馬車,一路來到了雲桂巷。可惜景霖動作太快,他跟丢了。
直到後來空中傳來口哨聲,宋雲舟立馬意識到這是景府暗衛的哨聲——他先前有一個,劉伯叫他拿着防身的,但那時他腿傷了也出不去,就沒要。
他循着哨聲來到畫廊,結果就在樹上看到百裡祈羲那個家夥在吻景霖的手!
到底是誰在談戀愛啊,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
還有那個什麼三皇子,能不能有點眼力見?!他都找上來了,還當着景霖的面在這挑撥離間,知不知道誰才是正宮?!
“我沒料到他會這樣。”景霖辯解道,“他在宮裡挺正常的,或許是真醉了。”
“醉個屁。”宋雲舟說道,“你看他那直勾勾的眼神,明擺着沖你來的。”
景霖悶着一口氣——他不想哄人。
本來探三皇子口風就難,宋雲舟又半路殺出來。
麻煩死了。
兩人下了樓,兩邊都是山水畫,院處還有在那題字吟詩的書生。
“賞畫嗎?”後頭傳來百裡祈羲歡快的聲音。
“我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