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就是鄒晚天的生日。

鄒晚天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過年的時候江女士一直在家裡念叨，說如果遲一天開學就好了，這樣鄒晚天就能在家吃到她精心準備的十八歲大餐。

鄒晚天也覺得頗為遺憾。因為比起食堂，江女士的手藝好得不止是一點。

鄒晚天沒跟宿舍裡的人主動說過自己的生日，除非對方問起，他才會說。這天舍友們都沉浸在開學的悲傷中，并不知道是鄒晚天的生日。

鄒晚天十一點多就躺下了，但一直沒睡着，因為他知道慕秋水一定會踩點給他發消息。

他也想第一時間回複慕秋水的信息。

他翻來覆去，終于等到了零點。

手機果然彈出了一條新消息。

不過不是微信發的，而是一條短信。

134****4834

【鄒晚天】您的生日祝福已送達，祝您十八歲生日快樂，請注意查收！

您的生日禮物可領取以下套餐：

A晨起套餐（叫醒服務+免費豐富早餐配送）

B學習套餐（學霸筆記+作業輔導+學習陪同）

C深夜套餐（浪漫天台+璀璨星星）

D盲盒套餐（未知+未知）

領取時間為當天0點至1點，過期失效，請及時回複。

鄒晚天盯着這條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嘴角慢慢平緩，才回複：我能ALL IN嗎？

對面回複：抱歉親，沒有這個選擇呢。

鄒晚天想了想，A太平常，B太普通，都被他排除了，但剩下的兩個也夠讓他糾結和苦惱。

【想選C，因為感覺這個可以現在見到你。】

【也想選D，因為好奇。】

【你覺得呢？】

對面沉默了。

鄒晚天等了一會，還是沒等到回複。

他知道對面是誰，這串号碼他不認識，不知道慕秋水從哪找來的，但那“學習套餐”就跟他的水印似的，一眼就能鑒定為慕秋水。

鄒晚天退出又進入，反反複複好幾次，才确定不是自己手機的問題，沒欠費，也沒死機，單純是慕秋水沒回。

鄒晚天皺着眉頭坐了起來。

【來吧，見面。】

【就現在。】

新消息突然彈了出來。

看到消息的鄒晚天心髒跳了一下，他立刻翻身下床。

夏沉冰還沒睡，見他起來，摟着被子翻了個身，小聲問他：“你去哪？你要出門嗎？”

鄒晚天點了一下頭，将手指放在唇邊，示意他不要說出去。

夏沉冰了然地點頭，給他比了一個OK。

-

二月份氣溫還很低，尤其是現在還是晚上，比起春節那夜他們看完電影回家，完全是有過之無不及。

鄒晚天感覺世界是一個巨大的冰櫃，而他是一條被凍僵了的小雪糕。

他打開宿舍門，冷風撲面而來，他在寒風中遇到了另一條小雪糕。

小雪糕是黑色的，長長一條，咬上一口應該很涼，可能是巧克力味的。

“好～冷～啊～”

慕秋水在睡衣外面裹了一層厚厚的羽絨服，腦袋縮在羽絨服裡，雙手插在兜裡，被凍得瑟瑟發抖。

他們都知道外面天寒地凍，但還是出來了。一瞬間的沖動，很難用科學的理論來解釋。

鄒晚天把鑰匙揣在兜裡，反手悄聲關上了宿舍門，問：“去哪裡？”

“我看今天天氣挺好的，我們去天台看星星吧。”

真是瘋了。

大晚上不睡覺，跑上天台吹冷風，苦兮兮地挨凍，看起來很浪漫，其實兩人狼狽至極，每根頭發絲都是亂的，腦子快要被吹成了空空如也的骷髅頭。

他們變成了一張薄薄的紙片，羽絨服被風吹得嘩嘩作響，單薄的身體在風裡顫抖，好似随時會被吹走。

以防有學生想不開，宿舍樓的天台被圍了起來，隻留了一小塊地方。他們擠在那個小小的角落裡面，有點像電視劇裡主角落魄地縮在山洞裡互相取暖。

不過，冬天的天氣确實晴朗，今晚的夜空更是澄澈。

遙遠的蒼穹像一塊深色的磁鐵，吸滿點點星光，也吸引了地上的渺小的人兒。

浪漫在此刻變得具象化。

“怎麼突然想到來看星星？”

兩人靠在牆上，鄒晚天看了一會兒星星，又看向慕秋水。

“我看新聞上說今晚會有流星雨，但我們這裡不一定能看得到，在更低緯度的地方才行。”慕秋水說，“現在沒有蛋糕和蠟燭，就看星星吧，看星星也能許願！”

“這不像你啊。”鄒晚天跟他開玩笑，“我以為你是把我喊起來跟你寫試卷。”

“……”慕秋水反駁，“我哪有這麼呆闆？”

“好，你沒有。”

鄒晚天鬧完人又開始哄。

但他哄人的方式總是很敷衍——慕秋水不止一次這樣評價道。

兩人就這麼蹲在地上，伴着冷風，愣愣地望着夜空。